"秦阳？秦阳！"
方晴的声音将秦阳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眨了眨眼，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能重复一遍最后的问题吗？"
《娱乐周刊》的记者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在问，您与方小姐的关系是否如传闻所说..."
"我们是非常专业的工作伙伴。"秦阳条件反射般回答，这个答案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方晴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经纪人。"
余光里，他看到方晴的嘴角绷紧了一瞬。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方晴微表情变化：失望度提升37%。"
采访结束后，方晴一言不发地收拾录音设备。
秦阳伸手想帮忙，她却侧身避开。
"你今天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锋般锐利，"第三次了，这周你第三次在重要场合走神。"
秦阳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自己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林悦。
"系统出问题了？"方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语气缓和下来。
"不，不是系统。"秦阳犹豫片刻，"是我自己的问题。"
方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门口："车在楼下等，晚上八点还有品牌晚宴，别迟到。"
她离开后，秦阳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他闭上眼睛，再次尝试回忆那个名字的主人。
林悦。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每次想起都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脑海中始终无法浮现出对应的面孔。
"系统，检索所有与'林悦'相关的记忆数据。"他在心中命令。
「检索中...发现部分加密记忆文件，访问权限不足。」
秦阳猛地睁开眼睛。
加密记忆？他的系统里竟然有他自己都无法访问的记忆？
"解密条件是什么？"
「需要特定情感触发，或原始密钥持有者授权。」
原始密钥持有者？秦阳感到一阵眩晕。
难道这个"林悦"不仅真实存在，还与他系统的来源有关？
品牌晚宴上，秦阳机械地应付着各路名流的寒暄。
香槟杯碰撞的声音、刺眼的闪光灯、浓郁的香水味，所有感官刺激都让他更加烦躁。
"秦老师，久仰大名。"一个穿着深V礼服的女演员贴上来，"听说您下部戏在选女主角？"
秦阳礼貌的后退半步："这个要问我的经纪人。"
他下意识寻找方晴的身影，发现她正在宴会厅另一端与几个制片人交谈。
她今晚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即使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她也像一株独自生长的绿竹，挺拔而醒目。
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异常提示：「检测到记忆数据异常波动，来源：视觉触发。」
秦阳顺着系统的指引看去——
方晴正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腕上的Cartier手链在灯光下闪烁。
这个动作莫名让他心脏紧缩。
"林悦也喜欢这个动作..."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
香槟杯从手中滑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包括方晴。
"抱歉，手滑了。"秦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方晴快步走来，脸上是专业的关切，眼底却藏着真实的担忧："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我没事。"秦阳摇头，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他感到方晴的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各位见谅，秦阳这几天连轴转太累了。"方晴的声音不容置疑，"我们先告辞。"
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扶半抱地将他带离了宴会厅。
秦阳恍惚间想起，这已经是方晴第二次在公开场合"救"他了。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方晴专注地盯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秦阳则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
"你今天提到系统出了问题。"方晴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屏幕，"具体是什么？"
秦阳犹豫了。
他应该告诉她关于林悦的事吗？
这个可能与他过去有深刻联系的神秘女子？
"只是些小故障。"他最终说道，"系统在自我修复。"
方晴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滑动屏幕："你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吗？"
"不隐瞒任何关于系统的事。"
"所以？"她终于转过头，目光如炬。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阳看到系统提示方晴的心跳正在加速，血压也有轻微升高。
"我脑海中一直出现一个名字。"他深吸一口气，"林悦。但我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方晴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的瞳孔微微扩大，嘴唇轻颤了一下："林...悦？"
"你认识她？"秦阳猛地坐直身体。
"不，不认识。"方晴迅速移开视线，"只是...这个名字很美。"
系统立刻弹出警告：「检测到方晴语言与微表情不符，可信度仅43%。」
秦阳的心沉了下去。方晴在撒谎。
她不仅知道林悦，而且反应异常强烈。
"如果你想起什么，请告诉我。"他轻声说，"这对我很重要。"
方晴没有回答，只是将平板电脑合上，声音异常冷静："明天早上九点，公司要讨论你下一部电影合约。别迟到。"
车停在别墅前，方晴却没有下车的意思："我今晚回自己公寓住，有些文件要处理。"
秦阳知道这是个借口。
自从搬进别墅，方晴从未因为工作回过自己那个小公寓。
"方晴..."
"晚安，秦阳。"她打断他，目光直视前方，"明天见。"
看着远去的车尾灯，秦阳站在别墅门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加密记忆文件部分解锁条件满足，进度17%。」
解锁条件是什么？
是方晴听到"林悦"这个名字时的反应吗？
接下来的两周，方晴保持着完美的专业态度，却刻意减少了与秦阳的私人接触。
她不再与他共进早餐，不再在客厅一起看电影，甚至不再用那种带着调侃的语气叫他"系统先生"。
秦阳尝试过几次沟通，都被她用工作话题岔开。
系统显示方晴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却始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直到某天深夜，秦阳在书房发现方晴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摊着厚厚一叠合约草案。
她的睫毛在台灯下投下细长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秦阳轻轻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却看到她手边笔记本上写满了一页页的"林悦"，笔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几乎力透纸背。
他的呼吸停滞了。
方晴不仅知道林悦，而且对这个名字有着非常强烈的情绪反应。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方晴突然惊醒。
当她看到秦阳盯着那页写满"林悦"的笔记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可以解释..."她慌乱地合上笔记本。
"不必了。"秦阳后退一步，胸口发闷，"我只想知道，林悦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对这个名字有这么大反应？而我又为什么会忘记她？"
方晴站起身，双手微微发抖："我不知道，秦阳。我真的不知道。"
「谎言检测：可信度21%」系统冰冷的提示。
"你还在用系统检测我？"方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该有基本的信任。"
"那你告诉我真相！"秦阳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你要一遍遍写这个名字？"
"因为我嫉妒！"方晴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嫉妒一个你甚至记不起来的人，却能在你潜意识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秦阳的心脏。
系统疯狂闪烁：「情感波动超出安全阈值！记忆加密层出现裂缝！」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秦阳踉跄了一下，扶住书架才没有跌倒。
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方晴惊恐地上前扶住他。
"秦阳！你怎么了？"
"系统...系统在崩溃..."他艰难地说，感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是血。
方晴的手颤抖着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我该怎么做？怎么帮你？"
"告诉我...林悦是谁..."秦阳抓住她的手腕，"求你..."
方晴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我不知道...我只在系统日志里偶然看到过这个名字...我以为是你前女友之类的..."
系统日志？秦阳从未给过方晴访问系统日志的权限。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方晴哽咽着解释："上个月你发烧那次...系统自动备份时我看到了部分代码...里面反复出现'LY'这个缩写...我猜可能是个人名..."
秦阳想起来了，那次高烧确实导致系统短暂失控。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方晴接下来的话。
"后来...后来我在你书桌抽屉里找到一张照片..."方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背面写着'给阳阳，永远爱你的林悦'..."
照片？
秦阳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张照片。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头痛击倒。
"在...在哪里？"
"我放回原处了..."方晴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就在你放旧剧本的那个抽屉..."
秦阳强忍疼痛，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桌。
抽屉里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文件，最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它。
信封里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阳光下，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笑容清澈。
照片背面确实有一行娟秀的字迹：「给阳阳，永远爱你的林悦」。
就在秦阳的手指触碰到照片的瞬间，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核心记忆被激活！安全协议失效！」
潮水般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大学校园...戏剧社...白裙子的女孩握着他的手说"我相信你会成为最棒的演员"...
刺耳的刹车声...鲜血...医院里刺眼的白光...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问"你愿意参加一个实验吗？它可以让你忘记痛苦..."
"秦阳！"方晴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你怎么样？"
秦阳抬起头，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照片。
他终于记起来了——林悦是他大学时代的女友，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而他的系统，根本不是什么"万能演员系统"，而是一个记忆编辑实验的产物！
"方晴..."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我们有大麻烦了。"
就在这时，秦阳的手机响了。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记忆恢复得如何？实验体007。明天上午10点单独来见我，否则方晴会知道全部真相。——王教授」
方晴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谁发来的？"
秦阳迅速锁上手机屏幕："没什么，垃圾短信。"
系统在他视野中投射出最后一条信息：
「危险等级：致命。建议立即终止与方晴的一切接触。」
但当他看向方晴满是泪痕的脸，秦阳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执行这个建议。
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们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