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抽打在脸上，秋小橙踉跄着踩进泥沼，脚镣的铁链早已磨破皮肉，渗出的血凝成暗红的血渍。
身后，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互相搀扶着——有被诬陷偷羊的老猎人、饿得走不动路的孩子、咳出血的产妇……
而更远处，是三名骑马持矛的骑手，正冷笑着看他们挣扎。
“再走半天就到‘灰狼领’了”
领头的士兵高喊
“反正他们也活不过冬天，不如省点力气，就丢这儿喂狼？”
“哈哈，早点回去还能领多几枚银币的赏金呢”
士兵们丢下几块发霉的黑面包，策马离去。
策马离去时溅起的霜泥里，那几块发霉的黑面包正被流民争抢。
壮汉布赖恩——一个因抢劫谋杀罪而被流放的屠夫。正用靴子踩着老猎人的手指，独吞了大半食物。
“我先挑！女人和小孩最后吃，这是规矩”
但实际其他人分到手的，也只有拇指大小的面包碎，他却捧着五六个完整的面包走在前头。
橙子没说话。
她只是慢慢蜷起冻伤的右手，让掌心里那枚生锈的钥匙刺得更深些。
这是她在上一个死者牙缝里找到的，锯齿状的边缘还带着血。
当布赖恩高兴地转身用外衣收纳他那些面包时，橙子突然扑了上去。
钥匙从指缝露出半寸，精准捅进他耳后的凹陷。
“你个贱人！”
第一下没捅穿，布赖恩怒吼着抡起拳头——但橙子任由那记重击砸在自己脑袋上。
“噗咻~”
鲜血横流，她的钥匙终于楔入布赖恩颅骨缝隙。
“现在...这tm是我的规矩！”
她踩着抽搐的尸体拔出伴着浆的钥匙，轻甩了甩然后捧起那几个加起来比她还要大的面包。
流民们僵在原地...畏惧的目光似乎又在祈求这个孩子是个得礼的人。
“你...是猎人吧”
她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猎人，把面包扔到草地上。
“由你把这些面包分了，打算好好干活的青壮可以分多些”
“好..好的...”
“不过要是想学这个家伙，最好想想脑袋被撬开的感觉”
橙子又泄愤似的踩了几脚地上的尸体，撑着腰打量起四周。
身后传来难民们围坐一团撕分面包的声音，他们果然安静下来了。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如果没有食物，事情还是会变得更糟。
“就在这里吧...”
“这是您的面包”
猎人颤抖的手递来一块较大些的面包块，橙子也没有装腔便收下了。
“您...您叫什么？”
“秋小橙，叫我橙子就好”
一旁的清澈河流带来了净水与营养，如果诸人要在这荒郊野岭活下去，这里几乎是最好的选择。
“天黑之前，我们得搭起能挡风的棚子”
少女揪了把水，抹净脸上的血，声音有些许沙哑。
那些难民也试着用清冷的河水洗涤手脚和脸上的泥污，彼此靠在河畔倾听少女的话音。
这个女孩虽然年少，但是此刻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凶狠。
“否则今晚还会有人冻死”
“可...可我们没有木头”
老猎人颤巍巍地站起来。的确，他们除了一些零散的老旧工具外，什么资源都没有。
橙子指向不远处的山坡，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干细瘦，但足够砍来搭架子棚子了。
“你，带几个人去砍些树，别走太远”
她指了指人群里一个还算壮实的男人，那人连忙爬起向着几名青年连连招手。
她又看向那个抱着婴儿的少女：“去找干苔藓和枯草，越多越好”
最后，她蹲下来，用钥匙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
“我们搭斜顶棚，背靠这块山岩壁，用树枝做骨架，苔藓和泥糊缝隙，能挡风就行。其他的明天再说”
其他人皆是点点头，除去孩子和她在原地倒腾什么，其他人都行动起来了。
橙子知道，维持现在安稳的是活命的希望与那几块面包，但是这不长久。
她会找到方法的...
自己倒也没闲着，在能看护住婴儿的同时拾取些蘑菇野草，鱼的话水有些太深了，她完全不敢下去...
“嘶...那一拳真是”
捂着发痛的脑袋，橙子把东西堆在婴儿身旁。
随后又开始着手用藤条编织起篓子，只是她的手实在太笨，搓出来的篓子有些丑地可怜。
远处不时传来断续的砍树声，那帮男人连斧头都没有几把，净是用石块砸断树干的老法子。
天色很快暗下来，歪斜的棚架总算立起来了，大片叶子与杂草揉成的‘顶棚’足以为众人遮去大部分的夜风。
北风掠过时，整个棚屋发出一下下震颤，但终究没有散架。
“快要冬天了啊...”
棚内弥漫着潮湿的体味与铁锈般的血腥气，十二个人蜷缩在不到五步长宽的空间里，中间还得让出一小团石头篝火。
老猎人用燧石点燃，火光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吊在火堆上的树皮锅咕嘟作响，里面翻滚着可疑的灰绿色糊状物。
那是剁碎的野葱、苦苣和一只松鼠的半截身子，多少也可以泡着下午所剩的一点点面包将就。
“喝多点...明天可还要倚仗各位呢”
被捧在女人怀中的婴儿没有哭，只是好奇的瞪着四周漆黑的树林。
人们都知道，要活下去，必须依赖彼此。
“就算我们回去了，也会是难民或奴隶...如果明天有人要离去，也没关系，但剩下的人也得考虑活着，这里资源充沛，不是没有希望”
橙子蜷在靠近风口的位置，听着此起彼伏的肠鸣声，大多的人都在喝过汤后入眠。
今日的人们已经赶了很长的路。
她借着颗石头磨蹭着手中巴掌大的钥匙，这玩意儿现在可比匕首都好用。
这时，猎人从人群中爬了出来，坐在橙子身旁，打磨着手里的松鼠骨头。
“呵呵，做两把骨刀，总该有用的”
“嗯...”
无论这个女孩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有多可爱动人，这些难民们都不敢离得她太近。
她秋小橙可是动不动就能用把钥匙让你脑洞大开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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