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颠簸的厉害。
太子的仪仗队,陆栖迟的玄麟卫,这一行下来浩浩荡荡。
沈湘晚的马车混在其中都不显眼了。
沈湘晚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干枯贫瘠的黄土变成肥沃的土壤,过了潼关就是洛阳。
彩月呢喃,“马上就到洛阳了。”
沈湘晚看了一眼,“前面是匣子山,山匪横行。咱们晚上借路于此,怕是要出事儿。”
“那怎么办啊姑娘,咱们要告诉太子殿下停下来吗?”
沈湘晚摇头,她拍了拍彩月的肩膀:“不用,有我在你怕什么?”
“侯夫人是以什么方式随行兰陵?是受害者家属还是犯罪嫌疑人?”陆栖迟不知道何时骑着高头大马到了沈湘晚这边。
沈湘晚白了陆栖迟一眼,“我说要自己走,你嫌不安全。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你有找事儿。陆栖迟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
这男人真贱。
但沈湘晚不敢骂狠了他——怕他爽到。
陆栖迟轻笑一声,他看了眼前头的仪仗队,又看了看后面的玄麟卫,压低声音。
“有人不愿意太子殿下查案。出潼关前要路过匣子山,把地方是伏击的好地方。你一会儿让车夫放慢速度,落在最后面。”
玄麟卫是皇帝的亲卫,陆栖迟口中的有人用词就很微妙了。
“多谢。”
她刚刚还和彩星说这个。
陆栖迟狐疑的看了沈湘晚一眼,总感觉沈湘晚好像没听进去。
他强调,“湘晚,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谢谢你啊陆栖迟。”
这是一声真心实意的道谢。
沈湘晚敷衍的笑了笑,不过她一定不会听陆栖迟的劝告。
她和陆栖迟的目的不同。
前面有人在喊陆栖迟,陆栖迟和沈湘晚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沈湘晚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彩月不由得心惊,“姑娘咱们不让车夫放慢速度吗?”
“你说得对。李柱——加快速度,超过太子殿下!”
彩月:“啊?”
车夫李柱不是聋子,早就听见沈湘晚和陆栖迟的谈话。
“夫人确定吗?”
“确定,我保你们不死。”
彩月咽了咽唾沫。
她家姑娘好像变了……变回从前那副模样了!
不对,比从前还要疯。
……
日落西山,夕阳给高耸的山峰渡上金光。
“前面就要进山坳了,匣子山上经常有山匪,大家注意。”
匣子山是百姓的土语,山不高,但山上地形复杂,便于隐匿,非常适合伏击。
“你是何人?老实的去后面跟着!”
沈湘晚的马车提速,追上太子的座驾,乱了太子的仪仗。
“对不住啊大哥,我有事儿赶时间,先走一步!”沈湘晚探出头笑道。
侍卫队长自然认出了沈湘晚,但他气急败坏道,也顾不上言辞,“前方有山匪啊!你要是不赶时间去投胎就给我滚回来。”
沈湘晚笑了笑,她又钻回马车,朝外面吩咐,“李柱,加快速度!冲进去。”
“是姑娘。
程锦听到有人呵斥训话,他撩开帘子往后看,嘴角扬起苦笑。
“晚晚追上来了?”
在马车中闭目小憩的沈知鹤连眼都没睁,声音笃定。
程锦“嗯”了一声,“有些胡闹了。太危险。”
他唤来随性的侍卫队长:“把沈姑娘赶到后面去,她这样很危险。”
“超过去了,叫不回来了。”侍卫队长也很无奈。
陆栖迟正在和东宫侍卫研究怎么过匣子山。
虽然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不让玄麟卫护住太子。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不能让太子挑出错来。
陆栖迟转头看到沈湘晚,突然一个头两个大。
他刚刚的提点都是耳旁风吗?
刀剑无眼,她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
来不及了。
陆栖迟这么想着,沈湘晚已经冲到最前面。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枚哨子,尖锐刺耳的声音惊到了队伍里的马匹。
受惊的马匹高扬起马蹄,跟着沈湘晚的马车横冲直撞,溅起一大片灰尘。
“吁——停下!停下!”
“快停下——吁~”
队伍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乱套了。
程锦和沈知鹤没好到哪里去,二人被颠的头晕。
程锦没好气的看着沈知鹤:“不等杀手取孤的性命,沈湘晚就先给孤搞掉了半条。真是个疯子。”
沈知鹤的脸色有些白。天启二十一年那场变故后,他的身子始终不好。
他强撑着开口,“若真死在这里,就当是给她俩赔命吧。”
“就算赔命也得还姐姐一个公道,是我对不起姐姐。”
程锦说着撩开帘子,此时外面的乱局被勉强控制住,队伍停止前行,在外面休整。
侍卫队队长和陆栖迟一起过来,请示下一步动作。
程锦深深的看了眼陆栖迟。
他心知肚明,陆栖迟要查的结果就是皇帝想要的那一个。
他问陆栖迟:“你怎么选?”
陆栖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程锦行礼:“微臣乃玄麟卫指挥使,所做一切皆为我顺朝。”
这个小狐狸。
程锦轻哼一声,“孤这里不用你管,方才侯夫人的马车去了前面。匣子山晚上怕是有山匪,你带人去保护侯夫人的安全,快去。”
“微臣遵命。”
……
“你们几个,和我冲到前面保护侯夫人,你们几个配合王队长听指挥。”
“是。
外面是陆栖迟点人的声音。
程锦坐回马车里和沈知鹤说:“湘晚太倔强太执拗了,她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沈湘晚真是疯了,要拿自己当活靶子引开山匪,让太子的仪仗队平安通过。
沈知鹤闷哼一声,“殿下就放心吧,她不是个冲动的人,她敢做就说明心中有底。”
“你为什么不担心?”
太子狐疑的看着沈知鹤。
沈知鹤苦笑,他抬眸眼中都是落寞和无奈,“因为草民在宽殿下的心,却宽不了自己的心。”
三年不见,他敏锐的觉察到妹妹不想活了。
从前的沈湘晚心高气傲,但做事圆滑。现在的她更像是个疯子,横冲直撞,不给自己留后路。
就算结果不好她也不在乎。
死了就死了吧。
“既然担心,那就过去看看吧,本来就是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