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盯着苏清月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铜匣上的青鳞。
匣底李伯的日记被他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斑驳的“守关人当醒”五个字像火炭般烙在眼底。
窗外的槐叶被风卷起三片,又落下五片,他喉结动了动——那是苏清月临走前刻意摆下的暗号,急与危叠在一起,像根细针戳着他后颈的青痕。
“咔嗒。”
门轴转动声惊得他猛地抬头。
苏清月的外衣还搭在椅背上,发间的稻草却已收拾干净,玉牌在她掌心泛着冷光:“林渊看了拓本。”她将玉牌按在桌上,“他说幽瞳是上古邪物,每百年血祭是为了用守关人血脉加固封印。赵严查西三井,是想提前引它破封——而你的血,是最纯的引子。”
陈缺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发白:“那他还说什么?”
“他让我带话。”苏清月的声音压得很低,“邪祟会先于幽瞳苏醒,它们感应到封印松动,已经在往九幽狱聚集。你必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缺后颈若隐若现的青痕,“在邪祟潮来前,把自己变成刀。”
陈缺想起昨夜追兵的刀刃擦过脖颈时的寒意,想起李伯临终前塞给他青铜匣时说的“面板不是玩物”。
他摸向腰间的木牌,那是他当狱卒三年的凭证,此刻却烫得慌。
掀开床板,暗格里的面板浮现在眼前——属性栏的数字还停留在敏捷15/凡境九段巅峰,寿元显示着“剩余:47年3月”。
“碎岳拳。”他对着面板默念林渊曾在墙根画过的拳谱图,“需要多少寿元?”
面板蓝光一闪,浮出新的字迹:【碎岳拳(残缺):需灌注寿元5年,可速成至小成境。
当前寿元足够,是否确认?】
5年。
陈缺的喉咙发紧。
他今年刚满二十,47年寿元里有10年是李伯用命换的——老狱卒临终前把自己的寿元灌进青铜匣,说“小缺,好好活着”。
可现在……他望着窗外飘起的槐叶,想起昨夜苏清月说“赵严要的是你的命”,想起林渊说“邪祟会撕了这监狱”。
“确认。”
剧痛从后颈炸开。
陈缺踉跄着撞翻木凳,眼前发黑,却看见无数金色光点涌入脑海——粗粝的拳风撕开云层,巨石在拳下碎成齑粉,肌肉鼓胀如铁的武者吼着“碎岳”二字,每一拳都震得大地裂开缝隙。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皮肤下有热流窜动,像要把血管撑破。
“咳……”他扶着墙站直,额头全是冷汗。
面板寿元栏已经变成“42年3月”,属性栏力量却跳到了22——凡境九段的狱卒,力量最多不过18。
他握起拳头,对着墙根的青石板挥出一记直拳。
“轰!”
石屑飞溅,青石板上凹进去三寸深的拳印。
陈缺喘着气,指尖还在发抖,却笑出了声。
这拳比他之前用全力砸三天的石墩还狠,难怪林渊说碎岳拳是“凡境杀灵境”的狠招。
接下来的三天,陈缺把自己锁在柴房里。
每天寅时,他对着面板灌注寿元——第二次灌了3年,第三次2年,面板提示【碎岳拳(残缺):大成境,需完整拳谱突破】。
他的寿元只剩37年,但力量涨到了28,敏捷虽被他暂时搁置,却也因每日挥拳千次涨到了17。
最直观的变化是,他能单拳捏碎铁锁,能在眨眼间避开扑来的野狗,甚至能听见百米外狱卒的脚步声——这是面板熟练度栏的功劳,【基础拳术(9级)】后面跟着【碎岳拳(大成)】的新条目。
“陈缺!陈缺!”
第四天卯时,急促的拍门声惊得他差点把面板摔在地上。
推开门,是丙字号牢房的小狱卒阿福,脸白得像纸:“西三井……西三井的墙塌了!有东西爬出来了,咬断了张头的脖子,现在正往丙字号这边冲!”
陈缺的瞳孔骤缩。
他抓起墙边的铁棍,却在触到棍柄的瞬间顿住——指尖传来的震动,比之前所有追兵的脚步声都沉,都腥。
空气里飘来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像有人把死鱼泡在血里煮。
他后颈的青痕突然灼痛,青铜匣里的青鳞嗡嗡作响,在他怀里发烫。
“带路。”他把铁棍往肩上一扛,大步往外走。
阿福跑在前面,裤脚沾着血,声音发颤:“那东西……那东西有三条尾巴,眼睛是幽蓝色的,像……像拓本上的幽瞳!”
陈缺的脚步顿了顿。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匣,李伯的日记在匣底发出沙沙的响动,仿佛在说“该醒了”。
前面传来狱卒的惨叫,混着骨骼断裂的脆响。
他加快脚步,碎岳拳的招式在脑海里翻涌,力量从脚底窜到拳尖——这一次,不是他被追,是他要当那把刀。
转过最后一道弯,腐臭的风扑面而来。
陈缺看见那东西了——黑鳞覆盖的脊背足有两人高,三条尾巴上挂着淋漓的血,幽蓝的眼睛扫过人群时,连火把都跟着暗了几分。
它的前爪正踩着个狱卒的胸口,那狱卒的惨嚎戛然而止,喉管被尾巴上的倒刺勾了出来。
“吼——”
邪祟抬起头,腥风卷得陈缺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能看见它齿缝里的碎肉,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但面板在他眼前浮起,力量28的数字闪着红光,碎岳拳的熟练度条正在疯狂跳动。
他把铁棍甩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东西,该用拳头来会会。
(结尾:陈缺迅速冲向现场,发现邪祟正在肆虐。
他毫不犹豫地使出……)
陈缺的肌肉在暴起的瞬间绷成铁索。
他能清晰听见面板在意识里轰鸣——力量28的数值像团火,顺着脊椎烧进拳头。
碎岳拳大成境的招式在视网膜上投下残影:左膝微屈卸力,右肩后拉蓄势,当邪祟的幽蓝瞳孔映进他眼底时,那团火“轰”地窜上拳锋。
“碎——岳!”
这一拳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三步外的火把。
邪祟正甩着尾巴抽向缩在墙角的阿福,黑鳞覆盖的脊背突然僵直,幽蓝眼珠里第一次浮起慌乱。
陈缺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它左肋,骨骼碎裂声混着腐肉挤压的闷响炸开,邪祟庞大的身躯被揍得离地半尺,撞塌了半面砖墙。
“咳!”陈缺退后半步,虎口裂开血线。
他盯着墙灰里挣扎的邪祟——那家伙的黑鳞上只多了道白印,甚至没渗出血来。
面板突然跳出提示:【目标为一阶邪祟“蚀骨蜥”,防御值(凡境灵脉境),需攻击弱点(喉下逆鳞/双眼)】。
“凡境灵脉境?”陈缺后颈的青痕灼得发烫。
他想起李伯说过,灵脉境武者能引天地灵气入体,防御是凡境的三倍。
可这邪祟分明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怎么会有灵脉境的防御?
“吼——”蚀骨蜥甩着三条尾巴扫来。
陈缺嗅觉里炸开更浓的腐臭,那是尾巴尖倒刺上挂着的腐肉被震碎的味道。
他弯腰翻滚避开,左掌撑地时摸到块碎砖——指尖刚触到砖面,熟练度面板突然闪烁:【基础格斗术(9级→10级):解锁“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
陈缺脑子嗡地一响。
他在翻滚中抓住碎砖,在蚀骨蜥前爪拍下来的瞬间,用砖角猛戳地面。
青砖碎裂的反震力顺着手臂窜上脊背,他整个人像弹弓射出的石子,斜着撞向蚀骨蜥的右爪。
“咔!”
蚀骨蜥的前爪被撞得偏了三寸,锋利的爪尖擦着陈缺的衣襟划进墙里,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陈缺趁机绕到它腹下,碎岳拳的招式在脑海里重新排列——大成境的拳谱缺了最后三式,但他记得林渊在墙根画过的“破甲式”:“拳要像锥子,专挑软肉钻。”
蚀骨蜥似乎察觉到危险,三条尾巴同时绞向陈缺的脖子。
他敏捷17的数值突然发烫,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低头躲过中间那条尾巴,左肘硬扛左边尾巴的抽击,右拳则狠狠砸向它腹下那片颜色略浅的鳞甲。
“噗!”
这次传来的不是撞墙的闷响,而是类似破布被撕开的锐响。
陈缺的指节陷进温热的黏液里,蚀骨蜥的惨叫像刮过铁盆的指甲。
面板红光暴涨:【碎岳拳(大成)熟练度 10%!
检测到目标弱点:腹下逆鳞(未硬化)】。
“原来在这儿!”陈缺的眼睛亮了。
他抽出染血的拳头,趁着蚀骨蜥缩成一团的空档,踩着它前爪的关节跃到背上。
三条尾巴疯狂抽向他的腰腹,他却借着跳跃的冲势,双手握拳对准幽蓝眼珠狠狠砸下。
“给我瞎!”
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量。
蚀骨蜥的右眼当场爆裂,墨绿色的脓水溅了陈缺满脸。
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尾巴抽在陈缺背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但面板的寿元栏突然跳动——【猎杀一阶邪祟“蚀骨蜥”,获得寿元补充:3年7月。
当前寿元:40年10月】。
“赚了!”陈缺抹了把脸上的脓水,咧嘴笑了。
他趁蚀骨蜥慌乱后退,追上两步补上一记膝撞。
碎岳拳的余劲顺着膝盖冲进它心口,黑鳞下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蚀骨蜥的三条尾巴软软垂落,幽蓝眼珠逐渐浑浊,最后“轰”地砸在地上,震得整个丙字号牢房都晃了晃。
“呼……呼……”陈缺靠着墙滑坐下来,后背的疼意这才涌上来。
他看见阿福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地举着火把;几个躲在柱子后的狱卒探出头,又迅速缩回去——他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陈哥!”阿福突然尖叫。
陈缺抬头,正看见蚀骨蜥的尸体上飘起淡绿色的雾气。
那些雾气像有生命般钻进他后颈的青痕,青铜匣在怀里发烫,李伯的日记突然自动翻页,新的字迹浮现在泛黄的纸页上:“守关人血引,可吞邪祟精魄。”
他的属性面板同时刷新:力量30,敏捷19。
原本残缺的碎岳拳条目下,多了行小字:【检测到邪祟精魄,可融合补全拳谱(需消耗寿元2年)】。
“先不补。”陈缺抹了把脸上的血,站起身。
他捡起地上的铁棍,铁棍上还沾着蚀骨蜥的黏液,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典狱长赵严的声音混着冷笑飘过来:“好个陈缺,私自放邪祟出笼,还敢杀人立威?”
陈缺的手指在铁棍上收紧。
他望着赵严带着亲卫转过墙角,对方腰间的玄铁令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后颈的青痕突然又开始灼痛,青铜匣里的青鳞震动频率加快——这不是之前的灼痛,更像某种预警。
“典狱长来得巧。”陈缺擦了擦脸上的脓水,笑得露出染血的牙齿,“这邪祟从西三井爬出来时,赵大人的亲卫可都在井边喝酒呢。”
赵严的瞳孔微缩。
他身后的亲卫队长猛地握紧刀柄,却在触到陈缺目光时顿住——那眼神太亮了,亮得像淬过毒的刀尖。
夜风突然卷起几片槐叶。
陈缺嗅着空气里残留的腐臭,听见更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轻得像有人在黑暗里拖着棺材行走。
他后颈的青痕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青铜匣里的青鳞突然发出蜂鸣——比蚀骨蜥更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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