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在办公室响了起来。
林远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他弯腰捡起手机时，瞥见屏幕上阿亮发来的半条消息——境外邮件的源地址有异常，似乎经过三重代理，但...
但查到了什么？林远对着空气问了半句，又自嘲地笑。
他知道阿亮的谨慎，这个但后面的内容，定是阿亮确认了三遍才敢发过来的。
果然，手机再次震动时，完整的情报跳出来：黑道联合势力计划下周三突袭，目标是林远的三家赌场和码头仓库，主谋是阿彪。
林远掐灭烟头的动作很慢。
三年前雷洛扫毒时，也是这样的情报滞后三天，导致三个线人被沉了海。
这次，他要让阿彪的刀先砍在空气里。
阿俊。林远拨通电话，去黑市找蛇头，放风说联盟要扩大投资，重点在码头仓库。
电话那头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阿俊的算盘珠子响了两下：老板是要引阿彪以为我们在转移赃？
不是以为。林远望着窗外的天，是让他确信。他顿了顿，再加一句，赌场这个月流水要冲百万——数字要具体，越真越好。
阿俊应了声明白。
接下来是阿福。
林远翻出通讯录里那个画着和平鸽的备注。福哥，他的语气软了些，雷洛旧部里那几个看阿彪不顺眼的，今晚八点，兰桂坊顶楼茶室。
电话那头传来搓麻将的哗啦声，阿福的笑声混着骰子响：林先生要给他们分肉？
分双倍。林远指节敲了敲桌面，再告诉他们，阿彪的突袭名单里，第一个就是张九的码头——上周张九刚给阿彪送了十条烟。
阿福的麻将声停了，他压低声音：我懂了，离间要趁他们还没攥紧拳头。
最后是阿强。
林远走到保险柜前，取出把勃朗宁，枪柄上的雕花蹭过掌心的薄茧。仓库B区，他把枪塞进阿强递来的皮套，货架第三排留个破绽，监控角度调偏十五度。
阿强的拇指摩挲着枪套搭扣，目光扫过林远眼底的暗芒：要活口？
要证据。林远指了指窗外，下周三凌晨两点，让阿彪的人摸到仓库，等他们搬起第三箱货——他做了个扣扳机的手势，人赃并获。
阿强点头时。
接下来的三天像被按了快进键。
阿俊的风声像油滴进沸锅，黑市上关于林氏要吞掉码头的传言越传越邪乎。阿福的茶室里，张九捏着茶盏的手直抖，听说自己在阿彪的清理名单上时，阿强的仓库里，几个小喽啰戴着黑头套，对着假的货箱拍照，闪光灯在铁皮墙上晃出鬼火似的光斑。
周三凌晨两点，林远在监控室里咬着薄荷糖。
屏幕里，五个黑影翻进仓库围墙，为首的刀疤男踢开虚掩的门，手电筒光束扫过货架——第三排，第三个箱子。
动手。林远把糖纸揉成团，精准扔进两米外的垃圾桶。
下一秒，仓库顶灯大亮，十二支枪同时顶在黑影后颈。
刀疤男的刀当啷落地，他转脸时，额角的刀疤被灯光拉得老长：林...林先生？
阿强从阴影里走出来，皮靴碾过刀疤男的手指：搜身。
五分钟后，阿亮举着个防水袋过来，袋里装着张折成方块的纸，边角沾着咖啡渍。
林远戴上白手套展开，最下方的签名是阿彪，笔锋凌厉得像把刀。
复印二十份。林远把纸递回去，用匿名信封装，附上一句——有人想把你们都送上断头台。
三天后，阿亮的情报室里，荧光屏上跳动着十几个通讯记录。张九的人凌晨三点打过电话，阿亮推了推眼镜，李八的手下在码头请我们的人喝了茶，还有......他指了指右下角的红点，阿彪的赌场今天少了七个看场的。
林远靠在转椅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地下拳赛的擂台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远坐在VIP席最前排，阿彪的笑声混着拳台的轰鸣撞过来：林先生最近赚得不少？
他转头时，汗水顺着阿彪的腮帮往下淌，金链子在胸口晃出刺目的光。
林远摸出西装内袋的照片，拍在阿彪面前：你不是想抢地盘。他的声音比拳台的喧嚣还轻，你是想拿我的码头，换境外毒贩的货。
照片里，阿彪和个鹰钩鼻老外碰杯，背景是码头仓库的龙门吊——正是林远的仓库。
阿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抓起照片的手在抖，金戒指刮得纸面沙沙响：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林远笑了，笑得很慢，很慢，你以为你想赢，其实我连输的资格都没有。他指了指拳台上被打趴在地上的选手，就像现在，你以为这是拳赛，其实——他敲了敲照片，这是你的断头台。
散场时，林远摸出手机，屏幕上有条未读消息：阿明九点整调了三年前的举报信。
他望着巷口飘来的梧桐叶，叶尖沾着点血，不知道是拳台上的，还是谁的。
办公室的台灯亮着，阿明留下的信封静静躺在桌上。
林远走过去时，他伸手要碰，又停住了——明天，等阿明看完猎鹰的资料，这只眼睛，该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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