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突然抬手关闭投影，战术目镜闪过加密数据流。“圣殿的运输车正在靠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准备迎接战斗。这次，我们带着两百年的恩怨，给神域者一个教训。”
马克斯的战术手套碾过红色警报按钮时，防滑纹路与金属表面摩擦出刺啦声响，整个防御塔随之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两组相控阵列雷达同步展开，棱柱状天线在沙暴中旋转着撕裂电离层，控制台全息屏上，代表圣殿运输车的红色光斑正以每秒8.3米的速度逼近，像一滴坠入雪海的鲜血，每一次跳动都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杰克在能源舱猛拍掌心，八台可燃冰物质转化反应堆同时启动，管道内液态能源流动的轰鸣顺着地面传来，如同沉睡的机械巨龙睁开了眼睛，鼻腔里弥漫着臭氧与金属灼烧的气息。“一级防御盾展开！”他的嘶吼混着能量流的尖啸，直径五百米的深蓝光穹顶从管网城边缘缓缓升起，光刃般的能量流沿着地表蔓延，将沙粒震成细碎的荧光，仿佛给荒芜的大地撒下一把破碎的星辰。
两台电磁炮塔的炮管旋转着昂起，四组聚焦镜片在轴承转动的咔嗒声中调整角度，炮口凝聚的幽蓝光束如同活物般跳动，每道光束表面都缠绕着量子乱流的银纹——那是可燃冰能源特有的能量指征，像极了深海中游走的发光水母。电磁炮阵列的导轨开始充能，青紫色电弧在炮管间游走，发出蜜蜂振翅般的高频嗡鸣，备用能源舱的警示灯随之明灭，如同某种末日的节拍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倒计时。
艾登在狙击塔调整光学瞄准镜，新改良的外骨骼铠甲关节处泛着冷光，肩甲上的战术屏正同步显示着运输车的合金成分分析：92%的防爆涂层和57%反射波涂层，足以抵御常规粒子流光束。他拉动枪栓，特制的穿甲弹在弹仓发出咔嗒轻响，弹头上刻着的“L”字母在微光中闪烁——那是里昂姓氏的首字母，是管网城战士为彼此留下的最后标识。
“老张，三点钟方向的散热口，记得对准焊缝处。”他的声音通过喉麦传入地面阵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里昂说过，防爆涂层装甲的分子接缝处只有0.7厘米的厚度，是最薄弱地方。”
老张在动力装甲里哼了声，扳手敲了敲胸前的能量核心，那里焊着从TL234残骸拆下的散热片，边缘还留着战斗时的焦痕。
“放心，这玩意儿比里昂的脾气还倔——当年他带着半截断刃冲进敌阵，不也把清道夫的关节轴砍断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笑意，却在瞄准镜扫过运输车阴影时骤然冷下来，金属面罩后的瞳孔紧紧锁定目标，“小李，检查你的电磁炮充能，别让老子替你收尸。”蹲在左侧掩体后的小李正给电磁步枪预热枪管，闻言抬头，护目镜反光映着防御盾的蓝光：“上次在绿洲，要不是您把等离子炮支架让给我，我早被TL-234收割者的链锯拆成零件了。”他的拇指摩挲着枪托上的划痕，那是里昂用匕首刻的简易星图，每一道刻痕都承载着战友的记忆，“这次换我盯着您的后背。”
即将驶入管网城入口的运输车身如墨色巨鲸，车上圣域徽记在防御盾蓝光中泛着血光，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撕裂猎物。当车辆在三十米线精准停稳，马克斯的通讯器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七个作战单元已全部就位，每个战士的战术目镜都锁定着运输车的四个车门出口，红外瞄准线在车头上织成致命的蛛网，每一道红线都仿佛是死神的手指，随时准备按下扳机。
“等机器杂种们下来再开火。”马克斯的声音沉得像块淬过火的钢铁，指腹摩挲着望远镜边缘的防滑纹，那里还留着里昂临终前的齿痕，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战斗的意义。
应答声在频道里此起彼伏，夹杂着武器保险解除的轻响：艾登的狙击步枪切换到穿甲模式，小李的电磁步枪开始预热枪管，老张的电磁炮充能至105%。防御盾的蓝光在他们铠甲上流淌，将人影拉长成随时待发的利箭，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空气，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频道里传来艾登的轻嗤：“队长，看这车型像是自由港三天前在废油厂截获的那一辆运输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却又充满警惕，“林木那家伙上周还把神域者的谈判代表钉在十字架上，这次怕是没安好心。”
然而当林木的骂声从车窗炸开时，所有瞄准线突然出现0.1秒的卡顿——这个在废土以“背叛”著称的男人，此刻正探出车外，右眼的绿色义眼映着防御盾的蓝光，像枚嵌在血肉中的毒刺。
三名巡逻队员踏出侧门，新铠甲的液压关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肩甲上的红外及磁场扫描仪正将林木的生物信号解析成跳动的绿点。
“老规矩，先扫武器。”巡逻队队长低声指令，掌心的探测器扫过林木腰间的锯齿匕首，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注意他的机械义肢，去年在锈谷他用这玩意儿切开过三台清道夫。”
“但这次他主动缴械了。”队员盯着扫描仪读数，声音里带着困惑，“激光枪的保险栓全关闭状态，连备用匕首都留在车上——这不像林木的风格。”他的目光在林木和车辆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隐藏的陷阱。
“马克斯，你个龟儿子！老子在废油厂替你解围，转头就拿枪口招呼你恩人？”林木的骂声中带着一丝不耐，却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在催促对方放下戒备。
“马克斯，我们是来送人的。”左腾从另一侧下车，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腰间的锯齿匕首刀柄缠着半截蕾丝，正是三天前废油厂战役中从TL234残骸上扯下的——那是自由港战士标记战利品的方式，也是他们在残酷世界中留下的独特印记。两人将武器放在地上时，马克斯同时注意到林木的激光枪保险栓竟处于关闭状态，这在废土交易中几乎等同于缴械投降，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解除警戒。”混凝土防爆大门嘎嘎开启时，马克斯踏出城门相迎，目光在林木和车辆之间逡巡，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马克斯，我们是来送人的。你看。”左腾再次强调，并打开车门。
与此同时，两个沾满油污的小身影在暮色中摇晃着走出——女孩约莫十岁，右耳后方贴着菱形创可贴；男孩更小些，攥着枚磨得发亮的齿轮。
“抗辐射小麦的基因样本，和两个会走路的数据库。”林木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到男孩颤抖的肩膀，却在触碰到齿轮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皇后在搜他们——他们母亲是北极圈种子库的首席农业科学家，拒绝交出‘抗辐射小麦’基因样本与数据，被神谕者杀害。”
“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圣域这次交易，换‘无害化’电子身份认证其中两张就是给这两个小崽子。对皇后来说小麦‘一无所用’，断粮虽然也是一种屠杀我们的一种策略，只是对皇后而言时间太长。”
防御塔上，巡逻队的能量步枪微微下垂。这些曾见过林木将有意识倾向的TL234机器人钉死在船上十字架的战士，此刻却看见他用袖口擦拭女孩脸上的污渍，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在甲板钉死机器人的“血腥船长”，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马克斯懂得这么大的“礼物”意义，在这个被硅基文明统治的废土，这株早已灭绝的植物，正随着两个孩子的到来，在管网城的灯光下，飘起了一缕不属于算法的温柔。他知道，林木这个在废土以“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谈条件”为信条的男人，终究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藏着未被硅基文明计算到的、属于人类的软肋。
马克斯在频道里给艾琳轻声开口：“艾琳，记得给新来的孩子留些叶蛋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仿佛在叮嘱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知道，别让他们饿肚子。”艾琳的声音如此柔和，带着母性的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冷与恐惧。
“欢迎来到管网城。“马克斯露出钢铁般的微笑，现在才想起来拥抱一下林木。
“老子能不能在你这里休息一晚上，能不能让厨房做点好吃的，海上呆时间长了，也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林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期待，仿佛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血的自由港船长，只是一个渴望温暖的普通人。
混凝土防爆门嘎嘎升起时，防御塔的警报声渐次平息。“行，随我们一起进城吧。”马克斯像迎接英雄一样为林木开道，车辆也缓缓进入了城内，引擎的轰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当莉亚牵着新来的女孩跑过入口的安全检查设备，金属花与齿轮的碰撞声惊醒了备战的哨兵，却在战术目镜的红外扫描中，被自动归类为“无关干扰——人类幼体生命信号”。这是硅基文明永远无法解析的漏洞：当他们在数据墓穴中计算着人类的灭绝概率时，永远漏算那些藏在齿轮刻痕里的童谣、焊在装甲上的十字架，以及，在防御盾蓝光中奔跑的、带着体温的希望。这些在算法中被标记为“低效”的存在，正用最原始的温热，在莫比乌斯环般的命运里，编织着下一道曙光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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