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头卷着咸腥的风，将破浪号的帆布吹得猎猎作响。
苏映雪扶着摇晃的桅杆，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云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装着前几块翡翠的锦囊。
帆布上补钉摞补钉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粗粝的光，那是沈清砚用三斤腊肉跟渔村老汉换来的宝船，此刻正像片枯叶般在浪涛里颠簸。
快看！水色变了！江砚白的喊声穿透风声。
众人扒着船舷望去，海水从灰蓝骤然转成深邃的墨绿，水下隐约有青黑色的阴影如山脉般起伏。
沈清砚手忙脚乱地往罗盘里倒茶水——这是他从古籍里看来的水罗盘秘术，结果茶叶沫子糊住了指针，在水面上漂成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
就在罗盘冒泡泡的当口，船底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巨锤砸在木板上。
苏映雪被震得跌坐在地，抬头时只见船头劈开的浪花里，半截覆着青鳞的巨尾破水而出，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翡翠般的幽光，每片都有磨盘大小。
是蛟龙！林晚晴抱紧怀中的长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蛟龙晃着生满虬髯的头颅，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帆船，鼻孔喷出的水柱掀起两米高的浪墙。沈清砚突然想起什么，从干粮袋里掏出把鱼干甩过去：龙大爷！尝尝特产？深海鳕鱼味的！
蛟龙张口一吸，鱼干连袋被吞入腹中，却显然没被收买，巨尾横扫过来，眼看就要把船拍碎。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晴猛地抽出凤吟笛，笛身缠着的红绸在风中展开，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
她凑到唇边吹奏，清越的笛音并非乐调，而是某种奇异的频率，震得海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蛟龙被笛音扰得焦躁，突然转向深海下潜，却在此时，西北方的海平面上冒出三艘黑帆船。
不好！是东海鲨帮！江砚白抄起船舷的鱼叉，却因船身颠簸差点扎到自己。
沈清砚急中生智，抓起煮茶的铜壶就往甲板上倒开水：来者都是客，先喝杯热茶！
滚烫的开水泼在木板上，腾起的白雾暂时挡住了海盗的视线。林晚晴趁机将笛音拔高，这次的旋律带着磅礴的气势，远处的海平面竟开始缓缓隆起，像是有巨兽要破土而出。
是潮汐之力！苏映雪望着那道逐渐升高的水墙，突然明白林晚晴的打算。
凤吟笛的笛音越来越急，如凤鸣九天，那道水墙竟化作一条奔腾的水龙，朝着海盗船猛扑过去。
蛟龙似乎也被这景象吸引，重新浮出水面，巨目好奇地盯着那道水龙。
林晚晴向江砚白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刻会意，套上沈清砚用海豹皮缝的潜水服，腰间捆着绳索便纵身跃入海中。
笛音陡然转柔，如春风拂水，在蛟龙身边形成一个漩涡，将江砚白稳稳送入海底。
海水越潜越深，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碧波滤成幽蓝。江砚白借着蛟龙鳞片的微光，终于看见那座沉眠海底的宫殿。
他在海底摸索着，忽然触到一块光滑的玉璧，指尖刚按上去，整面墙壁突然亮起幽绿的光芒。
这些短箭并非凡铁，竟带着破开水流的锐啸，在海水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江砚白仗着潜水服的柔韧，在箭雨中辗转腾挪，却感觉氧气越来越少。
危急关头，水面突然传来更急促的笛音，那条蛟龙竟猛地撞向宫殿顶部，震落的巨石正好堵住了部分箭孔。
就在他伸手去拿翡翠的刹那，蚌壳突然闭合，幸好江砚白反应迅速，只被夹到衣袖。水面上的笛音越来越急，显然林晚晴也撑不了多久。
当江砚白被拽出水面时，海盗船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蛟龙懒洋洋地浮在水面，尾巴拍打着浪花。
林晚晴瘫坐在船头，凤吟笛掉在脚边，唇边还挂着血丝。
沈清砚手忙脚乱地给江砚白裹上棉被，突然指着他怀里的翡翠惊呼：我的天！这玩意儿能换十艘破浪号！
苏映雪接过翡翠，只觉入手温润，绿光流转间竟似有潮汐涌动。远处的海平面泛起金光，朝阳正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将整座东海染成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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