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咕噜~”
元渐光溜的小脑袋埋在妇人胸前,微微出汗的小脸憋得通红,两张眼皮紧闭,带着清晰纤柔的睫毛一颤一颤,嘴里似在咬着什么一刻不停的吮吸,若是换个角度还能瞧见嘴里的龈红还没见一点白呢。
显然,这是一个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的娃娃!
“真香啊!真好吃!”小娃儿说不出话来,吃到兴头也只能咿咿呀呀的扭着身子,结果嘴上没劲,没给含住,一口莹白微香的奶水流了出来。
娃娃也不管不顾,等不及妇人拿打手的绢布擦拭一番,就闭着眼睛轻车熟路的换了一边“阵地”,接着再战!
妇人看着怀里吃得正香的小家伙,又微微耸了耸身子,好贴得更紧些,不过又渐渐皱起了眉头:
“小少爷的胃口太大了,才出生一旬不到,一边的奶水竟也不够吃的。现在还能喂饱,这以后可怎么办哦”。
想到如今每月三颗元气石的赏钱,不禁忧心忡忡,暗恨自己“本钱”小了,产不出足够的奶水。
“罢了!实在不行,以后就给忠儿兑点羊奶吧。”
原来这妇人天生饱满,奶水充足,是府里高价买来的奶妈,专门供给小主膳食的。按理说,这样签了死契奴婢除了吃喝住宿,其余的都是用不着额外支付钱财的。
只是入府不久,为了安其心,管家这才请示家主每月额外打赏三个元气石,好让她一心一意照顾好小主。
奶妈也正是怕没了这三颗元气石,竟然想着从自家娃娃嘴里省点奶水。殊不知府里就是奶水不够了,多请一个就是,堂堂渝阳张氏还能少了她那点零碎不成。
且不提奶妈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叫做张元渐的小娃儿可不管那么多,吃饱喝足一时间还不困,咿咿呀呀扭着身子要让抱着去转圈。
转圈——奶妈这两日琢磨出的词。
每到饭后,元渐跟其他婴儿不同,死活不睡,非得让抱着在府里到处走动走动,不然哭个不歇。
奶妈是个奴婢,卑微的身份让她压根没敢想到是小主瞎折腾,反而觉得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不一样。思来想去,贫瘠无物的脑袋也只想出了“转圈”这个词,来形容自家小主这种“奇异”的行为。
元渐搭在妇人肩头,睁大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事物——有金丝缕空双翼冲天冠、有翠木繁枝八叠屏风、有百羽千色万点颜的仪仗扇,其余诸如通体天青不含半点杂色的落地花瓶,某种瞧不出材质的丝线编织成的蒲团之属堆砌成山,更别提这样一座逛了几天都没逛完的宅子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了。
元渐是越看越兴奋。
这两日里他瞧出来了,每一个见到的人都极其尊重他,男仆顿首,女仆揖礼,这一世的老爹指定是一个大财主或者是个不太小的官。
“这么说来,我一出生就是二代了?!那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呢?如果是富二代能有多富?身家一个小目标那种?还是更多?嘻嘻嘻。。。”
“不过这样古风古色的建筑和服饰,肯定不是现代社会了。口音?也没听出来,不知道投胎到哪个古代王朝来了?”
“不管啦!随他去吧,哪朝哪代跟本少爷关系不大。哈哈哈哈!”
看着这些,想着那些,他渐渐确定了一个事实——他这辈子投胎技术见涨!!!
天可怜见!回忆起在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元渐不禁悲从中来。
出生没了爹娘,孤儿院里受尽白眼委屈,后来也是各种不顺,高考志愿滑档,考研导师不收,经济好时没想着考编,想考编的时候发现考不上了,黄金便宜的时候没买,贵的时候买不起。
辛辛苦苦半辈子,当了近十年的牛马,省吃俭用也不过在二线省会城市攒了个首付。过了两年多每月还款七八千的苦逼日子,结果还成了烂尾货。
更别说一辈子就没正儿八经的谈过一次对象,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听说有当律师的业主要带领大家集体维权,想着大家要团结一把,结果路上途径单柱高架桥的时候,好死不死恰好桥面侧翻了。
司机师傅被弹出的安全气囊伤了右边眉毛上面两公分长的地方,自己却被当场压成了肉馅,都不带叫一声的那种。
总之一句话,这孩子就是个瘟神附体的衰仔,诸事不顺!
想着这些,元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自觉的成了两行。不过好在这一世貌似转运了,最起码开局很不错。
“奴婢拜见老爷。”到了一处拐角,正巧碰上了便宜老爹,奶妈赶不忙抱着怀里的元渐行礼,惊动了思绪鸿飞冥冥的元渐。
“咿咿呀呀~呵呵~”怎么说也是曾经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三十多年,被社会狠狠毒打过的高情商分子,岂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这可是这辈子的饭票哈!可不得搞好关系么。
赶紧扭动力量并不足的小脑袋,瞪大眼睛望着这个男人,嘴里还呓语不歇,要求抱抱。
眼前这个男人和前几天装扮一样,白色内衣领子外面尚且穿有一件青色的中衣,最外层则罩了一件双襟对开的家居道袍,面上布满一层颜色不显但又确实存在的丝线,头发用一根乌木簪住,颔下几缕青须,眼里尽是慈祥爱怜。
这就是张元渐这一世的父亲,也是渝阳张家当代家主——张玉。
张玉小心接过奶妈靠递过来的元渐,擦掉方才流泪的泪痕,又捏了捏肉嘟嘟的小脸蛋和小手指,接过递过来的拨浪鼓,边走边逗弄,很是好一会子,直到有人来访才在元渐身上度入一小缕真气,探查一番,发现一切正常才重新交给奶娘,并吩咐好生看护之后才快步离开了。
什么波浪谷扮花脸之类的小儿科玩意,元渐怎么会有半点动心。即便是这个年岁的孩儿最是依赖父母,而产生的父子之情,也完全就是临场做戏。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反正他就是做不到一个心理年岁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对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老爹有什么真正的感情。
所求的,不过是秉承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道理,希望得到更多的关注而已。
不过此时的元渐完全顾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愣住了。
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那一缕缓缓流动的似气似水的温热物质,他知道了——
去她妈的富二代!
去她妈的官二代!
爷是起码也是个侠二代!
甚至——是仙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