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门闩，那暗青色的结晶便如被点燃的引线般，闪烁着幽光，“滋滋”作响地窜上整条手臂，触感像是细密的针芒扎在皮肤上。
他能清晰听见皮肤下血管跳动的“砰砰”声，每一下都撞得结晶纹路发出细碎的轻响，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底传来，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启动前的预热。
咔——
锈蚀的铁门在结晶臂力下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陈昭踉跄着向前半步，混着霉味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又黏腻，让他的鼻腔一阵酸涩。
月光从破门的缝隙钻进来，如银色的丝线般洒在堆叠整齐的木箱上。
五十箱，每箱上都贴着泛黄的便签纸，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像是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周小海专属」。
昭哥！
幼嫩的哭腔尖锐地撞进耳膜时，陈昭的后颈已经绷成弓弦，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麻。
他转身的瞬间，十二岁的周小海像只受惊的小兽扑过来，脏乎乎的手指死死抠住他裤脚，那粗糙的触感让他的腿有些发痒，鼻涕混着眼泪糊在他小腿上，黏糊糊的感觉让他一阵恶心：我爹说...说您才是真正的秩序之神！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在识海，机械音里带着罕见的震颤，那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震得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检测到高等级吞噬者血脉，相似度92.3%。建议立即建立接触——」
陈昭的瞳孔骤缩，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盯着周小海哭花的脸，那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泪痕，突然想起三天前这孩子偷阿福家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时狡黠的眼神，想起铁面用皮鞭抽他手心时他咬着牙不哭的狠劲。
此刻这双沾着糖渍的手，正攥着他最致命的秘密。
晚棠！他喊得急促，余光瞥见林晚棠已经蹲在木箱旁，指尖正捻起从缝隙里漏出的晶核碎屑，那晶核碎屑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苍白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基因分析仪的蓝光在她眼下投出幽影，那幽影像是鬼魅的轮廓。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饼干...掺了变异兽脑浆的晶核碎屑。
她突然扯出藏在腰间的元老笔记残页，沾血的指尖按在陈昭结晶臂上，那血液接触结晶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暗红血液渗进纸页的瞬间，褪色的字迹像被激活的活物般浮起，那字迹仿佛在扭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墨香：「用食物培养变异兽，需与宿主血脉共鸣——」
小心！
哑妹的尖叫裹着风扑来，风声呼呼作响。
林晚棠被拽进角落的糖罐时，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糖味。
一道暗紫色结晶触须嗤地穿透她刚才站的位置，在墙上凿出碗口大的洞，那洞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兽啃咬过。
腐臭的腥气涌进来，那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让他忍不住捂住口鼻。
陈昭抬头正撞进铁面猩红的瞳孔，那瞳孔像是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那男人站在月光里，原本笔挺的皮夹克被结晶撑得支离破碎，发出“嘶嘶”的撕裂声，脖颈处的青铜项圈裂开蛛网纹，裂纹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变异鼠群，每只老鼠嘴里都衔着晶核，暗红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它们的爪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福！陈昭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流民里最壮实的汉子瞬间从阴影里窜出，锈迹斑斑的匕首抵上周小海后颈，阿福的脸上满是紧张和决绝：钥匙呢？
藏粮库的钥匙！周小海抖得像筛糠，哭嚎着从裤兜摸出铜钥匙，钥匙串上还挂着半块融化的水果糖，那水果糖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铁面突然笑了，笑声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那笑声像是恶魔的咆哮。神陨级吞噬者需要献祭，而你们——他猛地扯断脖颈的青铜项圈，碎晶飞溅中，陈昭看见他锁骨处爬满暗青色纹路，和自己手臂上的结晶如出一辙。
家在东边！
陈昭突然举起怀里不知何时摸出的圣母像碎片，金色纹路顺着晶核碎屑唰地蔓延，那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原本对着他们龇牙的变异鼠群突然集体顿住，扛着饼干箱转向东边——那里是晨光安全屋的方向，是流民们藏着最后二十个老人孩子的地方。
烧了它！秀姐的尖叫混着面粉袋砸向火把的闷响，那闷响像是沉闷的鼓声。
她隆起的肚子撞在火盆上，染血的面粉遇火即燃，橘红色火舌瞬间吞没整面粮墙，火焰发出“呼呼”的燃烧声，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他的脸生疼。
陈昭看见铁面的脸在火光里扭曲，那些变异鼠群扛着的饼干箱，此刻正渗出暗绿色的黏液——是他在林晚棠实验室见过的，变异兽核心菌群的培养液，那黏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我的鼠群！铁面的咆哮被爆炸声撕碎，爆炸声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仓库在火海中崩塌的刹那，陈昭本能地扑向角落，灼热的气浪掀翻他的后背，那气浪像是无形的巨手，让他的后背一阵剧痛。
他在灰烬里摸到半张照片——褪色的全家福，年轻的铁面抱着穿碎花裙的女人，怀里的小婴儿正抓着他的手指，照片上的颜色已经模糊不清。
昭哥！林晚棠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陈昭转头，看见她怀里的基因分析仪正在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脖颈处的金色血珠滴在照片背面，被火焰映得发亮的字迹逐渐清晰：「变异兽核心菌群培养方程式——需吞噬者血脉为引...」
咳...铁面的声音从废墟里传来，声音微弱而沙哑。
陈昭抹了把脸上的灰，看见那男人趴在瓦砾堆里，脖颈处的青铜结晶在火光中泛着幽蓝，那幽蓝的光芒像是冰冷的鬼火。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结晶纹路在掌心发烫，像在渴求某种交融，那热度像是要把手掌灼伤。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切，那声音像是警报声：「检测到可吞噬目标——青铜级结晶项圈（残缺），是否立即吞噬？」
陈昭的指尖悬在铁面脖颈上方半寸，他能感觉到指尖下传来的微弱热气。
他听见远处传来变异鼠群的嘶鸣，那嘶鸣声尖锐而恐怖；听见流民们劫后余生的哭声，那哭声充满了悲伤和喜悦；听见林晚棠在他身后急促的呼吸，那呼吸声像是鼓点。
最后，他盯着铁面逐渐涣散的瞳孔，轻声说：该清的账，总得算清楚。
他的手，缓缓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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