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被架着撞进主控室时,后颈那黏腻的汗水如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脊椎缓缓往下淌,带来一阵凉飕飕的触觉。
刚一踏入,一股刺鼻的霉味便猛地冲进他的鼻腔,这里的霉味比地窖更重,仿佛是无数腐朽之物在黑暗中发酵的味道。
他用余光扫过通风管道,那管壁上的锈迹呈螺旋状,像是一条蜿蜒的暗红色蚯蚓,和教堂地窖那截被撞开的挡板纹路分毫不差,在昏黄的光线下,这锈迹显得格外扎眼。
鼠王记忆里闪过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三年前铁狼团清理破碗安全屋时,曾用同规格的镀锌管封死过地下三层。
“砰!”丧彪一脚踹在他膝盖弯处,那声响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开,陈昭踉跄着跌进墙角,弹壳在他身侧发出细碎的声响,好似无数小石子相互碰撞。
老兵扯下腰间的军刀,刀尖挑起他的下巴,那冰冷的触感让陈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三天,给老子弄来净水。”刀面上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弄不来……这屋西北角有个老鼠洞,变异鼠崽子们正饿着。”
陈昭喉结动了动,结晶化的指节在裤缝上蹭了蹭,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指节,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左小臂的骨茬在发烫,那股热意仿佛要穿透皮肤,这是吞噬鼠王核后留下的反噬前兆,此刻他只觉得左小臂又胀又麻,行动都有些迟缓。
但他脸上还得挤出笑容:“彪哥,我一个拾荒的上哪儿找净水去?要不您给指条明路?”
丧彪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好似夜枭的怪叫,刀背重重地拍在他肩窝上,疼得他身子一颤。
“你小子,在教堂地窖的时候盯着哑妹手上的茧子看了七眼。”他转身时军靴碾过弹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哑妹,给他找点药。”
蹲在墙角的哑妹应声抬起头。
陈昭这才看清她的脸:左眉骨有道淡白色的疤,像是被针管尾端砸出来的,和鼠王记忆里那个被赶出铁狼团的医护兵断指的位置重叠。
那道疤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森。
她抱着一个蓝布包走过来,动作轻得好像怕惊飞鸟儿,那轻柔的脚步声几乎难以察觉。
指尖刚碰到他渗血的伤口,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陈昭全身,他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米。
“疼!”他额头瞬间冒出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左手死死地攥住右肩——那是“群体突袭”技能触发的幻肢痛,系统提示里说这招能让目标产生“伤口被盐渍”的痛觉共鸣,此刻他只觉得伤口处像是撒了一把盐,火辣辣地疼。
哑妹的指尖颤了颤,蓝布包“啪”地掉在地上,纱布、药棉滚了一地,那散落的样子仿佛是一场小型的雪崩。
陈昭用余光瞥见她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动了动——这是想说话的本能反应。
他咬着牙抓住她的手腕:“姐……求你……”话音未落,哑妹突然抽回手,蹲下身快速捡起纱布,却在递给他时,指尖轻轻蹭过他结晶化的皮肤,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深夜两点,疯狗巢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的低吼声打破这份宁静。
陈昭蜷缩在草垫上,听着守卫换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他摸出白天藏在牙缝里的纱布,结晶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好似鬼火一般,透着一丝诡异。
这是吞噬鼠王核时,皮肤脱落的变异结晶,能让人短暂陷入假死状态。
第三名巡逻队员经过时,陈昭故意剧烈咳嗽,震得草垫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那灰尘在月光下飞扬,像是一群微小的幽灵。
“装什么死?”守卫踹了他一脚,皮靴尖刚碰到他小腿,陈昭突然“嗷”地翻了起来,劈砍术的刀光擦着对方脚踝划过,那刀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闪电一般耀眼。
“叮——吞噬进化者(初阶)敏捷 1。”系统提示在脑海中炸响时,陈昭已经接住了守卫栽倒的身体。
他快速摸遍对方全身,在腰带暗格里摸到半块钥匙——记忆回溯的画面里,通风管道的狗头雕纹正泛着冷光,那冷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哗啦!”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陈昭转身时,哑妹正将一个褪色的急救包塞进他怀里,手指在月光下翻飞:地窖,辐射源。
她的手语很慢,每个动作都带着刻意的清晰,好像怕他看不懂。
陈昭假装踉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瞥见她后颈有枚淡青色的纹章——是三年前军区医院的标识,和鼠王记忆里那个医护兵的胸牌一模一样。
“哇——”
婴儿的啼哭从头顶传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尖锐的警报声。
陈昭瞳孔一缩,“母性直觉”技能自动触发——这是他吞噬某个哺乳期变异体得来的能力,能感知五米内婴儿的位置。
哭声来自二楼东侧,布局图在脑海里铺开:铁狼团营地的婴儿室,也是东侧,窗户装着防辐射网。
他蹲在通风口前,用钥匙轻轻一撬,锈铁“咔”地裂开一道缝,那裂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监控室的光漏出来时,他正好撞见丧彪。
老兵坐在转椅上,屏幕里放着模糊的录像:铁狼团士兵端着枪冲进地窖B区,画面角落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怀里抱着个铁皮箱——三百桶净水的标记在铁皮箱上闪着光。
“是……是小周。”丧彪的声音在发抖,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屏幕,“她答应过要给小满煮第一锅粥的……”
陈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结晶反噬的剧痛突然从骨髓里涌上来,他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那股血腥味又腥又咸,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鼠王记忆里的路线图开始重叠:医疗室在主控室右拐第三间,军用防护服藏在最里面的铁皮柜。
他摸到防护服时,系统提示突然弹出:“吞噬未死亡目标需接触其血液或信物。”陈昭手一抖,丧彪的军徽袖标从怀里滑落——那是他白天故意蹭掉的,当时老兵弯腰抱小满,军徽擦过他的手背。
后半夜的风灌进通风口,吹得防护服上的结晶血迹泛着幽光,那幽光在黑暗中摇曳,好似一双双诡异的眼睛。
陈昭盯着那抹蓝,突然笑了——他知道明天早上该把这东西钉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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