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乾州，盛京。
一匹踏雪快马，蹚过北门直奔天街，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皇城外，进而下马将背上的信盒递给了守在门外的太监。
太和殿，大夏商议军政大事的主殿。
此时，王公贵族，在京的四品以上大员，皆把目光落在那鎏金龙椅上端坐的黑色冕服少年上。
少年神色威严，目光似电，在少年身后还有一道帘子，隐约可见一名中年妇人。
妇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皇儿，可是你兄长的消息?”
冕服少年不敢黛眉，急忙回道：“禀母后，北境六州糜烂，儋州被围，燕，云，兖，蓟四州自顾不暇，流民四起！”
“凉……凉州……”
妇人：“说吧，当着诸位王公大臣的面，说清楚吧！”
冕服少年颤声道：“凉州已经沦陷，皇兄最后一次出现就在凉州，如今恐怕已是……”
妇人暗叹道：“时也，命也，你父皇十六岁登临帝位，三十六岁御极天下，南征北战，打得四方臣服，却落了下病根儿，三十九岁便乘龙西去，独留哀家这老太婆将你们兄弟几人拉扯大。”
“你皇兄少时也算聪慧，奈何，奈何……”
“皇儿，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皇兄又无后人，出征前立你为监国，你可知是为何意？”
“母后，儿臣不知！”
冕服少年转身跪下。
妇人起身，主动掀开帘子，定睛一看，乃是一名五十上下的端坐妇人，她保养得极好，除了鬓角的斑白，以外看不出有多少苍老之意。
群臣低头拜服。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萧晴，一个让满朝文武都不给直视的女人。
她缓缓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失踪，朝廷需要一个主心骨，诸位都是我大夏的肱骨重臣，哀家恳请诸位，为我大夏另择明君，尊陛下为太上，众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虽然这段时间的波云诡谲的朝堂局势来看，众人早有预料会有今日，可谁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北境的消息，纷乱复杂。
有说陛下赶走北蛮人，坚守凉州，亟需救援的。
也有说陛下北掳去北蛮的，还有说陛下驾崩，更有甚者还传言，陛下被人冒名顶替之类的流言蜚语。
但今日朝会，太后的话，给这一切都定了性！
无论陛下是生，是死，还是被俘，他都将彻底远离大夏的政治舞台。
太上皇，一个只存在于高阁的尊讳。
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瑞王贤明仁德，又通政事，理当继承大统！”
“我看则不然，贤王征讨东夷，战功赫赫，又是先皇长子，如今大夏战败，人心不稳，若是贤王继位，则天下可安！”
“不可，贤王乃是庶出，其母不过是一丫鬟，怎能继承大统，臣以为应当立赵王为帝，赵王主政江南，政通人和，风调雨顺，百姓富足，若为帝，则天下民心归附！”
“幽王素有德名，应立幽王！”
“齐王才是贤明的君主，当立齐王！”
……
一时间，朝中各方势力的代表，开始一番口水拉锯战，有的则为了浑水摸鱼，连八九岁的幼童都抬了出来。
还有的更是不要脸，将先皇的幼弟们也拉出来充当门面，一时间，若大个朝堂，仿佛菜市场一般，鸡同鸭讲，各方谁也不服谁。
太后萧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来到瑞王刘应身旁，轻声道。
“皇儿，现在知道，你皇兄为何要急着立功了吧?”
刘应拱手回：“儿臣明白了，皇兄是希望用一场大胜，堵住满朝文武的嘴，堵住悠悠众口，向世人证明，皇兄不比父皇差！”
萧晴微微颔首：“你比你皇兄聪明，但也仅仅是聪明而已，你皇兄固然鲁莽，但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他之所以会失败，是失了民心。”
“民心~”
刘应细细体会着：“母后……”
萧晴笑了笑转身拂袖而去。
刘应则看着纷乱的朝堂，最后目光一冷，沉声道：“够了！”
这一声顿呵，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皇上不在，监国理论上最大。
刘应沉声道：“你们这样一个个宛如菜市场的泼妇，哪有大夏朝廷大员的样子？”
“父皇与皇兄要是知道你们这样，会如何想？”
“这帝位，本王不会坐，谁有本事扫平四野流寇，安定四方，谁就来坐。”
此言一出，众臣窃窃私语，似有异议。
丞相赵政站了出来：“监国所言极是，但国终究不可无君，监国何不暂代皇位，待将来陛下回转，亦或是有贤王涌现再考虑禅位也不迟！”
“此有先例，本朝文帝亦是昭帝禅位的，而且太后也说了，陛下走之前，立瑞王为监国。”
“瑞王和陛下虽不是同母所出，但都是嫡皇子，由瑞王暂代皇位，于情于理皆是合理，天下百姓更容易接受一些。”
“至于诸位臣工，推举之人，咱们慢慢考察，政务，军事，仁义，我想时间会给我等答案。”
“丞相所言极是！”
吏部尚书王渊亦站出来，紧接着吏部大部分人都站了出来支持瑞王登基。
朝堂上，顿时泾渭分明，一半是支持瑞王的，一半则是各有各的想法。
见此，有人也悄悄地站到了瑞王这一边，从善如流向来是官场必修课。
“恳请，瑞王荣登大宝，执掌大夏！”
“请瑞王登基！”
刘应目光睥睨，重新走到龙椅跟前，这一次他坐了上去。
“那朕就暂代皇兄统领天下，传朕旨意，尊皇兄为太上皇，太后为圣母皇太后，此外皇兄一应宫属妃嫔原封不动，待遇照旧。”
“臣等谨遵上喻！”
刘应眯着眼，看着支持自己的诸位大臣，这些多是世家之人，这一刻刘应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兄一上台，便继承先皇遗志，大刀阔斧地向世家动手，甚至连太后的萧家都不放过。
要知道，刘治并非太后亲生，而是先皇后故去后，萧晴抱养的。
“民心在朕啊！”
刘应目光灼灼。
……
凉州城，有了乔家的五万石粮食注入，整个凉州似乎恢复了昔日的活力。
捕鱼队每天按时出发，按时回归，所挣的银两被充入凉州府库，以作将来的军事开销。
而之前的战争的余烬，也在漫天风雪中消散，甚至还迎来了一波西戎的商队。
“陛下，西戎人想拜见陛下，他们应该是冲神火雷而来的。”
张丰台沉声道。
刘志轻笑一声：“真是闻了味儿的猫，不见！”
“走，换便服，随朕去城里逛一逛。”
张丰台一顿：“陛下，城中并不安全，要不带几个亲卫同往？”
刘志主打一个听劝：“那让他们也换上便服，远远跟着便是。”
“诺！”
……
凉州城与诸多大城一样，都是四方城，外有引入的护城河，不过冬天已经结冰。
护城河上洒满了尖刺荆棘，以免有人突兀靠近。
只留下一条桥道通行，整个城池有东南西北四条大道。
东西贯通，南北并列，大都督府居于城中，刘志的行宫亦是在此。
换好便服，刘志打扮成一个胡商，任谁也认不出来，身后则是同意打扮过的刘公公。
张丰台则是化妆成管家的模样。
“少爷，你看，这就是西戎商人贩卖的物品，羊毛毡，可以抵御严寒，一些商人，也会购买大夏的特产，如丝绸，茶叶等物品。”
“那他们卖到哪儿去？”
刘志好奇地问道。
“一部分自用，一部分卖到极西之地，据说在那里还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与大夏并驾齐驱，但大夏人从未去到过。西绒人，严格保密通往极西之国的商道。”
“只要是夏人面孔，一律不允许踏足。”
刘志眯着眼，这西戎人貌似和前世的古波斯人有些类似。
就在刘志准备继续追问时，突然前面人群聚集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放手！”
“小妞，你撞了本大爷，不赔钱，就想走？我看你没钱吧，没钱，就赔本大爷一碗，本大爷保证让你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