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签订,双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各自撤军。
张丰台上前一步:“陛下,真的要迎回那位吗?”
刘志眯着眼:“你觉得他敢回来?”
此言一出,张丰台一顿,随即恍然道:“陛下的意思是,即便草原人放了那位,他也不敢在出现,最起码不敢出现在凉州地界,可到时候万一,他先一步回京,陛下的身份岂不是……”
刘志摇了摇头:“朕从未想过依靠身份做这个皇帝!军师,此事先不提,朕料定,北蛮人会给我们留下一群老弱病残。”
“为今之计,是解决口粮问题,军师有何高见?”
张丰台一脸苦涩:“其实,陛下大可不必接收这些人,如今凉州的粮草最多能支撑三日,三日之后,军民都得饿肚子。”
刘志眉头一皱,人是铁饭是钢,没吃的,那可是比瘟疫还要麻烦的大问题。
刘志看着满天飞雪,又看了看远处即将冻结的蓟水河。
“军师,何不遣人捕鱼充饥!”
张丰台哭笑不得,他以为刘志久居中原,不懂这北地的寒冷,随即解释道:“陛下,这入秋后河水湍急冰冷,且北风萧瑟,寻常渔船都不敢入水捞鱼,纵使捞得一些,不过寥寥数尾,耗时耗力,难以解决满城人的生计!”
刘志笑道:“那可不一定!”
“你常年在此,依你只见,这蓟水河多久能完全结冰。”
“一日,至多两三日。”
张丰台看了看天象。
刘志笑道:“那就没问题,走,回城,准备工具。”
张丰台一愣:“陛下可是要凿冰求鱼?可是,又该如何撒网,如何收网呢?”
刘志:“行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凉州城,行宫内。
刘志冒天风雪赶了回来,殿内已是灯火通明,火盆已经架上。
凉州只是缺粮倒爷不缺柴火,毕竟过冬前,家家户户都有准备。
沈玉容端坐在木塌上,她着了一袭端庄的宫裙,肩上还披了一条白色的貂皮,目光始终落在滋滋作响的火盆里,时不时往里面丢一些干果壳。
似乎在赌气,又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见刘志到来,也不行礼,刘志摆了摆手,海公公带着侍女太监退下。
沈玉容抬头质问道:“本宫问你,陛下呢?”
刘志摊了摊手:“草原人留下来的俘虏中,并未发现,许是没脸自己离开了吧!”
“是吗?”
沈玉容目光犀利。
刘志坦然以对,他本来就没有对那大夏天子做什么嘛。
“本宫信你一次,如今北蛮退去,是时候启程回京了吧!”
刘志摇了摇头:“娘娘,难不成你要把这烂摊子交给别人?”
“草原大军是退去了,可却留下数万灾民,他们可都是大夏的子民,怎么,娘娘满口为了江山社稷,却又为何弃这些百姓不顾。”
“难道娘娘口中的江山社稷,就是京城那几间破殿宇?”
沈玉容一时语噎:“你……本宫说不过你,但你留在这儿能干什么?还不如早些回京,调拨粮草来救援。”
刘志呵呵一笑:“要真是有救援,凉州城何必被围困到现在?”
“朝廷真的会管这糜烂的北境吗?”
沈玉容也知道,刘志说得对,朝廷此刻恐怕早已乱作一团了。
“那你想怎样?”
刘志:“缓一缓,凉州军民助我守城,我岂能丢下他们不管?”
“待来年春耕开始后,再回去也不迟,说不定到时候你的那位皇帝陛下自己就回去了。”
沈玉容:“你什么意思?”
刘志摊了摊手:“字面意思,我不能丢下凉州城的百姓不管,你要是想走,回滇南,还是回京城,我都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沈玉容审视着刘志,他不知道眼前这小贼心里面在想什么,但他清楚,如今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战战兢兢的无耻小贼了。
历经血与火,他似乎变得更加沉稳,成熟,甚至更像一个帝王的样子了!
事实上,这一点儿刘志自己也没注意。
或许是带入了皇帝的身份够久,他身上自然而然地养出一股别具一格的气质。
“那你想怎么做?”
刘志:“组织生产,让百姓先吃饱饭,之后恢复凉州城的商业,进而带动周遭各郡县,将北境六州这盘死棋盘活!”
“说多了,你也听不懂,接下来两天,我需要你组织后勤军团的人,用麻绳编制渔网。”
“等下,我把编织的方式画给你!”
沈玉容:“你想捕鱼,满足凉州军民的口粮?这根本就不现实,怎么可能捕到这么多鱼?”
刘志笑了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沈玉容轻哼一声:“你要是真能带着他们做到,那本宫就依你开春后再回京!”
“不够!”刘志摇了摇头。
沈玉容冷哼一声:“那你想干嘛?”
刘志靠近沈玉容的绝美俏丽,后者呼吸一凝。
刘志戏谑道:“我要是做到的,算上上次的捏肩,这一次你得给我洗脚!”
“怎么样?敢不敢赌?”
“你要是没做到呢?”
“那我也给你洗脚!”
“滚!”
“娘娘的意思是,一起滚床单?”
沈玉容气得高耸胸脯上下起伏,拔出剑就追着刘志砍。
“喂,喂,女人,不要那么大的肝火嘛!”
……
凉州城外,一名混迹在灾民中的邋遢少年此刻手里正端着一个破碗,等着粥棚施粥。
“这位将军,行行好,多打一勺,就一勺,朕是贵人,朕富有天下,等回去后,朕给你封侯!”
“滚一边去,哪儿来的疯子?就你,还阵阵的!再胡言乱语,小心被火头儿听到的拔了你的舌头。”
“朕真的是大夏天子啊,你们怎么都不信,都不信啊!”
“呵呵,疯了,这世道,什么疯子都有!你说你是皇帝,我还说我是太祖呢?”
“滚去排队!大伙儿都饿着呢,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是,想吃白饭,还不排队!”
说着,旁边一人却是直接将刘治推到在地。
“你……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理?”
刘治哪里受过这等屈辱,他从草原蛮人手中逃出来后,本以为到了凉州城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能作为锦衣玉食的皇帝。
可现实的落差,恰如当初刘志刚刚穿越来一样。
可养尊处优惯了的刘治却根本无法接受,他爬起来,仰天大笑:“我真的是皇帝!”
“他们都说我是假的?难不成,我是真的是假的?”
“不,我是真的,真的……哈哈,我不是假皇帝,我是真皇帝!”
“疯了,这人是真疯了。”
“离他远点儿,听说疯病会传染的。”
刘治跑着,跳着,却是绊倒一块石头,一头摔在地上,后脑着地,好半天都没能回过劲儿来,风雪拂过,不知过了多久。
一队从凉州城出来的西戎车队缓缓路过,车轮碾过刘治的大腿,后者猛然惊醒。
“我……我在哪儿?我……我是谁?”
“九殿下,车碾到了个疯子!”
车上,下来一名脸上长有雀斑的西戎女子,她裹着厚厚的衣服,见对方三乱的头发下,眼神木讷,容貌俊朗,却是动了侧影之心。
“马叔,带他走吧,他这样留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殿下,咱们这一趟出来可是秘密行动,带上万一!”
“我相信他不会是坏人。”
“那好吧,但他只能和下人一起。”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