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看向目光绝决的沈玉容,随即点了点头。
“好,但你只能在一旁观战!”
沈玉容笑了笑:“别忘了,本宫出自将门世家?而你,啥也不是!”
刘志看着昔日高贵的皇后,此刻居然露出了小女儿才会露出的姿态,也是哭笑不得。
但刘志也清楚,这一战,是他真正意义上炼假成真的第一战。
这一战输了万事皆休,只有赢了才有光明的未来。
……
城墙上,灯火通明,靠近城墙一圈的民居早已被拆除殆尽。
魏豹的突然剪除,也给整个凉州军带来了短暂的混乱,好在海公公及时派遣御林军作为督军。
他这个大夏天子龙纛前压,这才按住了诸多将领的小心思。
刘志举起天子剑,目光犀利。
“朕在城在!”
“众将听令,绝不让草原蛮子踏足城墙半步,杀!”
“杀,杀,杀!”
刘志带头鼓舞士气,沈玉容也没有闲着,她召集后勤军团,帮忙运送守城物资。
“姐妹们,今日乃是凉州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的老爷们儿正在拼命,我们女人也绝不能缩在后方让老爷们儿去送死!”
“草原人残暴,一路烧杀掳掠,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儿女,今夜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为了大夏,为了你们儿女,随本宫上!”
后勤军团的一众女眷们也是斗志昂扬,且不说之前的诰命封赏,就说这西北儿女多豪情。
她们可不是江南女子那般娇滴滴的姑娘。
诸多将军夫人,称一句虎背熊腰也不在话下。
一人扛起一根横梁的都大有人在。
“那是何人?”
沈玉容居高问道。
“那是左侍将军家的夫人熊光明,其祖父乃是跟随太宗皇帝南征北战的熊本初将军!”
沈玉容:“好,记下功勋!”
“若岚,你带领医疗救助团队,随时待命!”
秦若岚微微颔首。
她来这儿,本就是为了救人的。
与此同时,凉州城的男女老少们都被动员了起来,有的甚至带病上阵。
瘟疫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搬不起砖头,那就递石子儿,就算是牙牙学语的三岁小儿,也要拿着弹弓去打“蛮子”。
这一刻,凉州城内,无论老幼,性别,贫富,都万众一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城破之日,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于难。
凉州此刻化作一个战争机器,凉州的百姓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压在城墙上的龙纛。
陛下还没有走,他们也绝不会退。
城墙下,草原蛮部之人,彻底抛掉沉重的重甲,骑兵当步兵用,他们不畏生死,扛着登云梯前赴后继扑向城墙。
护城河上,无数草原蛮兵顶着刺骨的河水,涉水渡河,以人肉为桥墩,搭建出一个临时的浮桥。
攻城器械从浮桥上通过,数人合起抱的大圆木被人抬到城门前,圆木前裹上铁皮撞钉。
随着号子,“咚咚”地撞击着凉州城的城门。
而与之对应的是,大夏一方,刀斧手,弓箭手从侧廊杀出,阻止草原蛮兵的攻城。
侧廊乃是大夏城池的一种专为抵御攻城时设立的门户,只能容下一人出。
想要进来却是根本不可能,这也意味着从侧廊主动出击的军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长矛,大刀,交戈不断,在廊桥前谱写着一首血与泪的战歌。
龙纛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真实的古代战争,让刘志有些无法适应。
但这一刻,他是皇帝,不是什么短剧演员。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站在那儿鼓舞士气,而是作为一个标杆,一面旗帜。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万千人盯着。
他不敢表露出任何一丝恐慌,乃至畏惧,甚至怜悯。
“陛下!”
“对方投石车架起来了,还是暂避吧!”
海公公提醒道。
刘志摇了摇头:“朕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把神火雷都拿出来,专门先打对方的远程火力。”
“用投车射!”
海公公欲言又止,刘志目光一冷,后者下意识回道:“诺!”
顷刻间,十多架连夜赶制的小型投石车被抬上城墙,投石用的是数条大牛筋经过特殊工业处理后搓撵成的绳子,坚韧且富有弹性。
车不大,能装的石头不过西瓜大小,这样的投石车用来装石头自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要是换上炸药陶罐,底部再封入放入铁钉,火油,那效果自然不一样!
“轰!”
数十颗神火雷,拖拽着长长的尾焰砸向草原人的投石车与大型攻城器械。
“轰!”
连片的爆炸,让身后督战的乌哈众蛮部首领感到胆寒。
草原人手里的攻城器械并不多,都是临时抓来的工匠攒出来的,刘志放着那群仆从军不炸,却一个劲儿地盯着投石车炸。
有草原将领提议道:“大汗,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自古以来守城就比攻城更有优势,更何况凉州乃是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这种要塞的归属,往往都是持续数月,乃至数年的拉锯战。
虽然此刻,双方都有不得不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的理由,但草原人终究是吃亏的一方。
一旁的乌先生沉声道:“对方的那火绝对不可能是无限的,大汗,我等时间不多了,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攻城。”
乌哈当即下令:“所有勇士,分成十二个梯队,本汗的亲随也划分在其中。”
“一天十二个时辰,给本汗轮番进攻,本汗就不信了,他们是铁打的!”
“是!”
随着乌哈的命令下达,草原人不再一个劲儿地横冲猛撞,而是采取车轮战的战术。
草原手中大军有近三十万,各种仆从军,奴隶更是连统计都懒得统计,一路上,他们裹胁的人太多了。
有的做口粮,有的自然是做这战时的消耗品。
但人,终极不是机械,他们会恐惧,而恐惧会蔓延,仆从军也好,奴隶也罢。
看着天空砸下的神火雷,他们宁可反身面对草原人的长刀,最起码死了能有个好样儿!
为此,草原人不得不改变策略,不能一味驱使这些人去送死,而是将他们驱赶到护城河里填河。
人命如草芥,在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