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离婚协议签完,前妻慌了 > 第十三章 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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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司徒南甩着刚给楚慕舟换完药的手:"真打算一直住我这破地方?"他踢了踢身边的沙发脚,"最新款折叠床,给你打八折。"

楚慕舟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起身把桌上盛过汤瓷碗收起来,白色陶瓷碗壁映出他青黑的眼底:"三天后就走。"

"走?"司徒南突然把牛皮纸袋拍在茶几上,烫金邀请函滑出来半截,"Marc Dubois世界巡回艺术展,巴黎站就在后天"

空气突然凝固。楚慕舟的手指悬在水池上方,油花里浮着的葱花突然变成十九岁那年熬夜画设计图时打翻的颜料。

"你..."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厨房里清晰可闻,"怎么弄到的?"

司徒南转着筷子冷笑:"怎么瞧不起我?怎么说我也是市医院的一把刀,虽然比不过安家家大业大,弄个邀请函也是可以的嘛。"

指尖挑开邀请函火漆印,弹孔状镂空设计刺进瞳孔,"这可是他这次世界巡回艺术展的最后一站了,据说这次主展品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十几年前的作品。"

洗洁精的泡沫飞溅开来,楚慕舟想起大二那年暴雨夜,他蜷缩在图书馆角落临摹Marc的战地手稿,铅笔尖在《归巢》的弹痕纹理上磨出血泡。

"机票。"司徒南又甩出个信封,"经济舱,别嫌寒酸。"

楚慕舟盯着登机牌上"Paris"的字样,突然听见血液在耳膜鼓噪。诊室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邀请函烫银字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为什么帮我?"

"见不得明珠蒙尘。"司徒南突然掀开墙上的解剖图,后面赫然是建筑系毕业合影。

二十岁的楚慕舟抱着金奖杯站在C位,眼里的光比奖杯还亮,"你该在卢浮宫办个展,而不是给安家当厨子。"

水池里热水升起蒸汽,楚慕舟摘下起雾的眼镜,十几年婚姻像场荒唐的蒙太奇——安然和徐杨大苟且,安书意的厌恶,一切就像刀子扎破了徐杨幻想里的幸福家庭。

"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他突然说。

司徒南正在削苹果的刀顿了顿,果皮断在垃圾桶边缘:"要你回去继续做饭?"

"安书意说..."楚慕舟望着CT片上自己的肺部阴影,"说我这种废物就该烂在贫民窟。"

苹果突然被劈成两半。司徒南把沾着汁水的水果刀插进桌面:"十九岁那年你说要设计比悉尼歌剧院更震撼的建筑,现在呢?"刀柄微微颤动,"给安然设计个狗屋都嫌费纸!"

客厅陷入死寂。楚慕舟摸到邀请函背面凹凸的刻痕——是Marc用子弹壳压印的专属标记。当年那篇轰动业界的报道突然浮现在脑海:《在战火中寻找美的人,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帮我个忙。"他突然起身扯开储物柜,积灰的素描本哗啦啦掉出泛黄图纸。司徒南捡起张破碎的速写:埃菲尔铁塔被解构成无数钢骨玫瑰,每个齿轮都刻着法文情诗。

"烧了?"

"寄给Marc。"楚慕舟从内袋抽出钢笔,在邀请函背面飞快勾勒出螺旋状结构图,"告诉他,有个中国学生在废墟里埋了七年,现在想爬出来看看太阳。"

司徒南突然大笑出声。他抓起威士忌酒瓶砸开瓶塞,琥珀色液体溅在餐桌上:"早该这样了!"酒瓶撞上楚慕舟手中的纸杯,"敬他妈的涅槃重生!"

冰凉的液体滑过咽喉,楚慕舟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十几年前领证那天下着同样的雨,安然把他设计的婚戒扔进喷泉:"假戏真做也要有个限度。"

虽然后来为了在安父面前演戏两个人又买了一套戒指,但在楚慕舟心里那从来不是他想要的戒指。

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司徒南瞥见"安振华"的来电显示,伸手就要按掉。

"等等。"楚慕舟按下免提,"安叔叔?"

"小楚啊..."电流声裹着叹息,"书意闹着要吃你做的鸡丝粥,你看..."

司徒南抓起手机冷笑:"米其林三星主厨电话需要吗?哦对了,"他冲着话筒提高音量,"我忘记了安家一向是勤俭持家,安家别墅那么大这么多年都舍不得请个厨子,把自家女婿当成佣人,现在还要卸磨杀驴简直得意得很。"

忙音炸响时,楚慕舟正将婚戒摘下来。铂金圈落进威士忌酒瓶泛起涟漪,他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夜,Marc在采访中说:"艺术是困兽撕开牢笼的爪痕。"

"带着这个。"司徒南扔来枚银质打火机,机身刻着医学院校徽,"把你那些破烂回忆烧干净,从灰烬里给我爬出只凤凰。"

登机广播在候机厅回荡时,楚慕舟摸到风衣内袋的硬物。牛皮纸袋里除了邀请函,还有张泛黄的建筑系录取通知书——2013年9月,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室内设计专业。

"旅客楚慕舟请注意..."机械女声突然哽咽在喉头。他望着廊桥尽头闪烁的指示灯,恍惚看见十九岁的自己站在戴高乐机场,手里攥着被泪水浸湿的退学申请。

司徒南突然从身后拽住他行李箱:"差点忘了。"他甩出个钛金U盘,"你存在我这儿的设计稿,从星空会展中心到那个见鬼的爱情博物馆——真正的设计图。"

波音777引擎开始轰鸣。楚慕舟握紧U盘,金属棱角硌进掌心纹路。七年前他亲手埋葬的梦想正在血管里复苏,随着心跳泵向四肢百骸。

"哦对了。"司徒南退后两步,突然拉开自己的外套。藏青色衬衫上赫然是楚慕舟大二设计的"钢筋玫瑰"图案:"答应我,这次回来以后十九岁的楚慕舟要重新活过来,总有一天,我要看见这件作品出现在巴黎街头。"

楚慕舟眼眶有些湿润,他看着年少青涩的设计,喝此刻将它穿在身上激励自己的好友,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

舷窗外的云海翻涌如七年前未完成的草稿。楚慕舟打开素描本,铅笔尖擦过纸面发出沙沙轻响。机翼掠过阿尔卑斯山巅时,他终于画完最后一笔——被钢骨玫瑰缠绕的埃菲尔铁塔下,有个影子正在碎玻璃上拼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