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战锋将纸袋攥得更紧了些,照片上的图腾在指腹下洇出浅浅的凹痕。
灵雨递来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他却觉得后颈发凉——那行七月十五,玄阴洞,见老九的小字,像根细针戳进了记忆里。
三天前被押上囚车的后勤部张副部长,审讯时咬碎毒牙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老九会给你们收尸,当时他没往深处想,现在看这照片,竟像有人故意把线头塞进了他手里。
战锋。陈检察官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张将军到了,李律师也带着法律意见书过来了。
陈战锋抬头,看见张将军正站在落地窗前,白发被风掀起几缕,背影像杆立在雪地里的老枪。
王线人缩在沙发角,手指把西装裤缝搓得发毛——这个曾给张副部长当秘书的男人,昨天在审讯室哭了整宿,说自己给老家盖小学的钱全是赃款,我闺女今年要上初中了,我不能让她觉得她爸是个蛆虫。
照片的事。陈战锋把纸袋推到会议桌中央,照片滑出来时,张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老陈,你认得这图腾?
龙麒纹。张将军的手指重重叩在照片上,指节泛着青白,四十年前我在滇南剿匪,见过山神庙的壁画上刻着这玩意儿。
当时老连长说,这是玄阴门的标记,那是个混进国术界的邪门组织,专干倒卖古武秘籍、勾结境外势力的勾当。
后来文革破四旧,山神庙被炸了,我以为这门早绝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李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钢笔尖在法律意见书上洇出个墨点:根据王线人提供的资金流向,张副部长挪用的三千万军费,最后进了个叫玄阴贸易的空壳公司。
注册人是个七十岁的退休教师,可上个月突然举家移民加拿大——这时间点太巧了。
王线人突然站起来,喉结动了动:我...我有个发小在海关当辑私员,上周他给我发过条消息,说最近从公海过来的货轮,有几艘舱单对不上。
他拍了张照片,货箱上的标记...跟这图腾有点像。
陈战锋的手掌按在桌上,指节发出轻响。
他能听见自己血脉里的轰鸣声——战神血脉在躁动,像头闻到血腥味的兽。今晚行动。他看向张将军,王线人带我们找你发小,李律师准备好搜查令,陈检察官盯着通讯,灵雨负责医疗后援。
张将军拍了拍他肩膀:我让警卫连调辆民用吉普,车牌用后勤处的,别让人盯上。
深夜的港口像头沉睡的巨兽,只有几盏探照灯在海面上划出惨白的光。
王线人的发小周亮缩在集装箱堆后面,冻得直搓手:就那辆蓝色货柜车,半小时前刚从3号泊位开进来。
我拍的货箱标记就在车斗里。
陈战锋眯起眼。
货柜车的帆布篷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角——和照片里桥栏上压着的青铜印,轮廓分毫不差。
他打了个手势,灵雨立刻摸出微型热成像仪:车里有三个人,都带着家伙。
动手。陈战锋的声音像淬了冰。
货柜车突然发出轰鸣!
驾驶座的人显然发现了他们,猛踩油门就要冲出去。
陈战锋一个箭步窜上引擎盖,拳头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八极拳的崩劲震得玻璃蛛网般裂开,司机惨叫着捂眼,方向盘猛地一偏,货柜车撞进了旁边的废轮胎堆。
后车厢的门哐当炸开,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跳下来,手里的短管猎枪闪着冷光。
陈战锋把灵雨推进集装箱缝里,转身时已经卸了司机的枪。
最左边的男人怪叫一声,挥着三棱军刺扑过来——那刺法刁钻,专挑肋下软肉,竟是形意拳里的鹞子入林!
国术门的败类。陈战锋冷笑,侧身避开刺击,手肘重重撞在对方腕骨上。
脆响过后,军刺当啷落地,男人疼得蜷缩成团。
右边的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从怀里摸出黑布蒙住脸,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小心!灵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战锋本能地低头,一枚飞针擦着头皮扎进集装箱,尾端还挂着暗红的丝线——是淬毒的。
他反手甩出从司机那顺来的车钥匙,精准钉中右边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松手,飞针盒掉在地上,滚出七八枚闪着幽蓝光泽的针。
中间的男人突然暴喝一声,拳脚如风般攻来。
陈战锋接了两招,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八卦掌的转身掌,但发力方式阴毒,专往关节、穴位上招呼。
他不退反进,用通背拳的贴山靠硬撞过去,男人被撞得飞出去三米,撞在货柜上时,怀里掉出个青铜小印,和照片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走!陈战锋捡起青铜印,拽着王线人往货柜车后面跑。
周亮已经用钥匙打开了后车厢,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十个密封箱,最上面的那个没关严,露出半本泛黄的线装书,封皮上写着玄阴秘录四个篆字。
拍照片,全部拍下来。陈检察官举着单反冲进来,闪光灯咔嚓作响。
李律师戴着白手套翻找文件,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看这个!他抽出一张转账单,收款人姓名栏写着老九,附言是七月十五玄阴洞,青铜印归位。
货柜车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陈战锋把青铜印塞进怀里,拉着众人往出口跑:他们叫了支援!
往码头后面的废船坞跑!周亮边跑边喊,那边有个地下通道,能通到旧仓库!
众人刚钻进废船坞的铁门,身后就传来子弹打在金属门上的脆响。
陈战锋反手甩出青铜印,精准砸中追在最前面那人的膝盖,趁对方踉跄时,拉着灵雨闪进了通道。
通道里霉味呛人,陈战锋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时,所有人都僵住了——青石板上刻满了龙麒纹,和照片上的图腾一模一样,像条张牙舞爪的暗龙,顺着通道往地下延伸而去。
这通道...通向哪?灵雨的声音发颤。
陈战锋摸了摸墙面,指尖沾了层细灰:年代比码头久得多。他转身看向王线人,你发小说的玄阴洞,会不会就在这下面?
王线人咽了口唾沫:我...我听张副部长喝醉了说过,玄阴门有个老巢,藏着能改天换命的宝贝。
他说等拿到那东西,就算将军见了他也得低头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滴水声,比之前更响了。
陈战锋把青铜印攥得发烫,能清晰感觉到血脉里的躁动——这次不是战斗直觉,更像某种传承在共鸣。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七天。
走。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把这些照片和文件传出去,然后...我们得先找到玄阴洞。
灵雨摸了摸他手臂上的伤口——刚才被飞针划的血痕,已经开始结痂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医疗包又往怀里紧了紧。
通道的风卷着霉味灌进来,吹得众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在他们看不见的深处,有块青石板突然动了动,露出下面黑洞洞的地道,像是某种古老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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