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老君庙笼罩在一片死寂中。许岩趴在一处土坡后面,借着月光观察前方的建筑群。所谓的老君庙实际上是个废弃的道观,主殿已经坍塌了一半,但周围的几间偏殿还完好无损。更引人注目的是庙后新开挖的山洞入口,两个日本兵抱着枪,靠在洞口的沙袋上打瞌睡。
大当家,都摸清楚了。马三刀匍匐过来,压低声音道,庙里睡着十来个鬼子,洞里应该还有更多。洞口左边堆着不少木箱,看样子是军火。
许岩点点头,目光扫过自己带来的二十个弟兄。每个人都用锅灰抹黑了脸,腰间别满了手榴弹。这是黑虎岭最精锐的力量,今晚将面临真正的考验。
按计划行动。许岩做了个手势,马三刀带十个人解决庙里的鬼子,我带剩下的人去炸军火库。记住,速战速决,半小时后无论成败,都必须撤离!
土匪们无声地点头,眼中闪烁着紧张与兴奋的光芒。许岩深吸一口气,拔出毛瑟手枪,率先向山洞摸去。
夜风呼啸,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两个哨兵睡得正香,完全没意识到死神已经临近。许岩向身旁的两个土匪比了个割喉的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摸上去,匕首寒光一闪,两个日本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搬开那些箱子。许岩指着洞口堆放的木箱,看看里面是什么。
土匪们轻手轻脚地撬开一个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黄澄澄的子弹。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崭新的手雷。
发财了!一个土匪忍不住低呼。
许岩却皱起眉头。这么多军火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山洞里,说明老君庙对日军极为重要。柳小桃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秘密。
你们两个守在洞口,其他人跟我进去。许岩点燃一支火把,带头走进山洞。
洞内比想象中要深得多,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走了约莫五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洞厅。火把的光亮照出了堆成小山般的木箱,以及...几个巨大的金属容器。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一个土匪瞪大了眼睛。
许岩走近那些金属容器,心脏猛地一缩。容器上喷涂着日文标志和骷髅头图案——这是化学武器!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展品,日军在侵华期间确实使用过毒气弹。
所有人退后!许岩厉声喝道,别碰那些铁罐子!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马三刀那边暴露了!
大当家!有鬼子从洞里出来了!守在洞口的土匪大喊。
许岩当机立断:把雷管安在军火箱上,设置五分钟引信!其他人搬两箱手雷出去!快!
土匪们迅速行动起来。许岩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毒气罐,咬牙做出了决定。他抓起一桶汽油,泼洒在毒气罐周围,然后接过同伴递来的引线,将雷管与汽油桶连接起来。
撤!
他们刚冲出洞口,就撞上了五六个从庙里赶来的日本兵。许岩抬手就是两枪,撂倒两个敌人,其他人也被土匪们的乱枪打倒。但更多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马三刀!撤!许岩高声喊道。
远处传来马三刀的回应:马上好!
许岩看到庙宇方向火光冲天,显然马三刀他们也成功了。他指挥土匪们边打边退,向预定的集合点转移。
大当家,引信!一个土匪提醒道。
许岩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心中默数着时间。三、二、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山洞像火山喷发一样喷出烈焰。冲击波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更可怕的是,随着第二声闷响,一股黄绿色的烟雾从洞口弥漫开来。
毒气!快跑!许岩声嘶力竭地大吼。
土匪们连滚带爬地向山林深处逃去。许岩跑在最后,不时回头开枪阻击追兵。他亲眼看到几个日本兵被黄雾笼罩,随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毒气罐被引爆了!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再无追兵,许岩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马三刀带着其他人也陆续赶到集合点,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
咱们...咱们杀了多少鬼子?一个年轻土匪结结巴巴地问。
马三刀抹了把脸上的血:庙里十一个,洞里少说也有七八个...再加上被毒气熏倒的
二十多个!这个数字让土匪们兴奋起来。许岩却面色凝重:清点人数,我们损失多少?
三个弟兄没回来...老周低声道,还有五个挂了彩,不过不致命。
许岩闭了闭眼。第一次正面交锋就损失了三个弟兄,这代价不可谓不沉重。但比起炸毁日军军火库和毒气武器的战果,又显得微不足道。
带上伤员,立刻回山寨。许岩下令,日本人很快就会大规模报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回程的路上,土匪们既兴奋又后怕,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战斗。许岩却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毒气罐的画面。他隐约记得,历史上日军在山东确实使用过化学武器,但具体时间和地点记不清了。今晚的行动,或许改变了某些历史细节...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黑虎岭时,疲惫不堪的队伍终于回到了山寨。留守的弟兄们早已得到消息,欢呼着迎了上来。柳小桃带着几个妇女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布条,立刻为伤员处理伤口。
许岩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所有小头目开会。
弟兄们,今晚我们捅了马蜂窝。许岩开门见山,不出三天,日军必定大举扫荡黑虎岭。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土匪们面面相觑,兴奋之情渐渐被忧虑取代。
大当家是说...要撤?马三刀试探地问。
许岩点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黑虎岭守不住了,坛坛罐罐都不要了,保命要紧。
可我们能去哪?老周愁眉苦脸地问,方圆百里都是日本人的地盘...
许岩取出那张烧焦的地图,铺在桌上:根据这张地图和我的...一些知识,往西南方向走,进入沂蒙山区。那里山高林密,日军力量薄弱,而且有八路军游击队活动,我们可以借势生存。
八路军?几个土匪惊呼,大当家要投共?
许岩摇摇头:不是投靠,是合作。我们保持独立,但必要时可以与他们互相支援。他顿了顿,扫视众人,当然,有谁不想走的,现在可以提出来,分些盘缠自行离去。
没有人动。经过今晚的战斗,许岩的威信已经达到空前高度。
好,那就这么定了。许岩拍板,老周负责清点物资,只带粮食、武器和必要药品,其他一律舍弃。马三刀安排哨岗,严防日军偷袭。所有人做好准备,明天凌晨出发!
会议结束后,许岩独自来到后山悬崖边,俯瞰这个他生活了不到十天却已产生感情的地方。山寨虽简陋,却是一百多号人的安身立命之所。如今要放弃它,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大当家。柳小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的伤口该换药了。
许岩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的刀伤在战斗中又崩裂了。他坐下来,任由柳小桃熟练地拆开染血的布条,清洗伤口。
听说你们杀了二十多个鬼子?柳小桃小声问。
嗯。许岩简短地回答。
我弟弟...就是被那些鬼子抓走的...柳小桃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
许岩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并非为了救她弟弟而战,纯粹是为了自保。但看着女孩眼中的感激,他只能沉默。
大当家,我有个请求。柳小桃突然跪下,请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会医术,可以照顾伤员,还能辨认草药...
起来。许岩扶起她,我本来就要带所有人走,包括妇女和孩子。
柳小桃摇摇头:我不是为了活命...我想报仇。我爹娘都死在鬼子手里,弟弟生死未卜...我要跟你们一起打鬼子!
许岩注视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看到了她眼中燃烧的仇恨之火。这种眼神他在许多老土匪眼中也见过——都是被这个乱世逼出来的。
好。许岩最终点头,但打仗不是儿戏,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柳小桃激动地连连点头。许岩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爹是郎中,那你识字吗?
识得一些,爹教过我《本草纲目》...
从今天起,你兼任山寨的文书。许岩做出决定,负责记录物资和情报。
在这个文盲率高达90%的年代,能识字的人都是宝贵资源。柳小桃显然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等用处,眼睛瞪得大大的。
处理完伤口,许岩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换洗衣物、武器弹药、那半张地图和怀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表挂在了脖子上,藏在衣襟里。
精忠报国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鞭策。
夜深了,山寨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迁徙做准备。许岩巡视了一圈,确保每个环节都安排妥当,然后回到聚义厅,研究转移路线。
根据地图和历史知识,沂蒙山区确实是理想的根据地。那里不仅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而且有抗日武装活动。但许岩并不打算直接投奔八路军——他需要保持队伍的独立性,这样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抗日。
大当家,有情况!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山下发现火光,像是大队人马!
许岩心头一紧。来得这么快?他快步走到悬崖边,果然看到远处的山路上蜿蜒着一条火龙——至少上百人打着火把向山寨逼近。
妈的,鬼子连夜报复!马三刀骂道,大当家,怎么办?
许岩迅速冷静下来:按原计划撤离,立刻!让老周带妇女儿童和伤员先走,你带二十个弟兄断后!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山寨顿时乱成一团。人们匆忙收拾最后一点家当,牵着骡马向后山小路转移。许岩站在聚义厅前,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五味杂陈。
大当家!老周气喘吁吁地跑来,那十箱烟土怎么办?带不走啊!
许岩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浇上桐油,烧了!绝不能留给日本人!
可那是两千多大洋啊...
执行命令!
老周咬牙离去。不一会儿,后山洞方向腾起熊熊火光,黑烟直冲夜空。许岩知道,这把火烧掉的不只是一批毒品,更是土匪们多年的积蓄。但为了不让它落入敌手,必须这么做。
大当家,该走了!马三刀催促道,鬼子已经到山腰了!
许岩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山寨,转身走向后山小路。在他身后,第一批日军已经冲进山寨,叫嚷声和零星的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黑虎岭,这个他穿越后的第一个家,就这样落入了敌手。但许岩心中没有太多伤感——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就是胜利。而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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