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上贴的灶王爷年画被震得晃了晃，褪色的金漆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危险值涨了。
他捏着被角坐起来，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说悄悄话。
白天那些捋着胡子说小友可愿来我宗的老头们，此刻说不定正坐在飞舟上，对着后山村的方向掐诀；万剑阁的楚凌仙说会去看你，可剑修的看，到底是观礼还是观察？
更让他心沉的是，系统今早提示检测到多道神识扫描——神识扫过的瞬间，他正蹲在河边洗野山参，突然头皮发麻，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他当时装成普通孩童，把参须上的泥抹得更脏些，可那些神识在他头顶盘旋了三息才散去。
三息，足够高阶修者看透普通练气士的根基，却没识破他。
是因为炼化天道后的法则覆盖？他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层极淡的金色纹路，只有在月光下才显形。
这是系统改造他身体时留下的，说是混沌天幕的具象化，能屏蔽低阶神识探查。
可再往上呢？
如果来的是元婴老怪...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他躺回去，盯着房梁上结的蛛网，听着隔壁屋母亲均匀的呼吸声。
上个月她咳血了，他用系统吞噬了后山那只百年野狐的妖丹，才把她的咳症压下去。
但妖丹里的妖气残留在她体内，得用更纯净的灵物化解——比如那株野山参，比如云昭璃给的星纹墨。
一夜过去，第二日晌午，王小虎撞开篱笆门。
阿玄！
村头来了个女娃！他手指往村口指，扎着双马尾，背着个花布包，蹲在老槐树下翻石头，说要找什么星髓草！
澹台烬玄刚把星纹墨磨开，墨汁在粗瓷砚里泛着幽蓝。
听见星髓草三个字，他的手顿了顿——那是炼制聚灵散的主药，能加速灵气吸收。
系统任务列表里，收集五株星髓草的进度条还停在0%。
等他赶到村口，就见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坐着个穿月白裙的姑娘。
她的双马尾用红绳扎着，发梢沾了点草屑，正撅着嘴把一块石头翻过来，又失望地啧了声。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转头，圆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葡萄：你是澹台烬玄？
王小虎缩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澹台烬玄注意到姑娘腰间挂着个小玉葫芦，葫芦嘴沾着亮晶晶的蜂蜜——看来她方才去王阿婆家讨过蜜水喝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他保持着孩童该有的戒备，手指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星纹墨。
心里暗自警惕，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不知是敌是友。
猜的呀！姑娘蹦起来，花布包在腰间晃了晃，我叫苏瑶瑶，你闻闻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宝气？她凑过来，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药草味，我能闻到宝贝的味道哦~刚才在村头，我闻见两股宝气，一股是老槐树洞里的野蜂糖，另一股......她歪头盯着他的眼睛，就在你身上！
澹台烬玄脊背一绷。
系统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特殊体质：寻宝灵根（变异），宿主气息暴露风险提升3%。他想起今早系统提示的危险值12%，此刻怕是要冲破15%了。
心中一惊，这姑娘的特殊体质可别让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星纹墨有着一种特殊的星子味道，极其独特且浓郁。
所以当苏瑶瑶接触到澹台烬玄时，闻到了这股味道。
我身上能有什么宝贝？他故作天真地挠头，我娘说我是后山捡的，连块玉坠子都没有。心里祈祷着苏瑶瑶能被自己糊弄过去。
苏瑶瑶突然伸手戳他胸口。
他本能要躲，却见她盯着自己的指尖，眼睛越睁越大：刚才碰到你时，我闻到了星子的味道！
像云昭璃姐姐的星纹墨，又比那更浓......她猛地捂住嘴，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认识云昭璃姐姐？
她给过我半块星髓草，说等我找到完整的，就带我去看星宫！
澹台烬玄心里咯噔一声。
云昭璃是隐世神女，连各宗门代表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苏瑶瑶竟能和她有交集。
他开始仔细思索苏瑶瑶出现在此的目的，从她提及云昭璃以及自己身上的星纹墨，他渐渐推断出......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踩住王小虎的鞋尖——这是他们约好的警惕暗号。
心中暗忖，这背后说不定有着更大的阴谋，自己得小心应对。
我不认识什么神女姐姐。他垂下眼，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你找星髓草做什么？
我帮你一起翻石头？
苏瑶瑶立刻眼睛发亮，拽着他的袖子往老槐树那边跑：好呀好呀！
我听云昭璃姐姐说，星髓草喜欢长在有法则波动的地方，后山村的法则波动比别处乱，说不定......她突然顿住，松开手后退两步，歪着脑袋笑，哎呀，我怎么把秘密说出来了？
澹台烬玄望着她蹦跳着去掀另一块石头，耳尖微微发烫。
心里觉得这姑娘天真可爱，但又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她和云昭璃有关联。
系统面板上，苏瑶瑶的名字正在闪烁，备注写着寻宝灵根（变异），与云昭璃有因果线。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星纹墨——看来云昭璃早有布局，而苏瑶瑶，或许是她布下的棋子之一。
日头偏西时，苏瑶瑶的花布包里装了三块野蜂糖、半块碎玉、还有他悄悄塞进去的两株普通草叶。
她蹲在河边洗沾了泥的手，突然转头喊他：下个月十五，我还来！
到时候你要是找到星髓草，我分你半块我的蜜饯！
好。他应着，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山路上。
心里想着，这姑娘下次再来，不知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王小虎凑过来，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蜜香味儿真好闻，比王阿婆的桂花糖还甜。
甜的不一定是蜜，也可能是陷阱。澹台烬玄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山尖，系统面板上的危险值已经跳到了18%。
一个月后，苏瑶瑶如约而至。
这次她带来了云昭璃给的半块星髓草，兴奋地要给澹台烬玄看。
可澹台烬玄却觉得这是云昭璃进一步的试探，不想让苏瑶瑶过多暴露自己的秘密。
当苏瑶瑶拿出星髓草时，澹台烬玄一把夺过，生气地说：“你怎么能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万一被别人发现怎么办！”苏瑶瑶没想到澹台烬玄会这样，委屈地说：“我是想让你看看呀，云昭璃姐姐说找到完整的星髓草对我们都有好处。”澹台烬玄冷哼一声：“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阴谋，你太天真了！”苏瑶瑶气得跺脚：“你怎么这么多疑，云昭璃姐姐是好人！”两人为此争吵起来，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一起寻找星髓草时，苏瑶瑶凭借寻宝灵根发现了一株星髓草，正要去采摘时，澹台烬玄却阻止了她。
澹台烬玄觉得周围可能有危险，应该先观察一下。
苏瑶瑶觉得澹台烬玄是在故意和她作对，生气地说：“你就是胆小，有我在能有什么危险！”澹台烬玄严肃地说：“这不是胆小，这是谨慎，万一有什么陷阱，我们都会有危险。”两人再次争吵起来，互不相让。
后来，云昭璃派人来接苏瑶瑶去星宫，苏瑶瑶很开心，想让澹台烬玄一起去。
但澹台烬玄觉得去星宫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秘密，而且他还有照顾家人和提升实力的任务，便拒绝了。
苏瑶瑶觉得澹台烬玄不懂得把握机会，生气地说：“你太傻了，去星宫能有多少好处你知道吗？你就守着这个小山村吧！”澹台烬玄平静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有我要守护的东西，不能跟你去。”两人因此产生了更大的矛盾。
他想起楚凌仙说的十六岁大比，想起云昭璃塞星纹墨时的欲言又止，想起今早神识扫过时的心悸——从楚凌仙出现的那个黄昏开始，后山村的平静就像被石子打破的湖面，涟漪正一圈圈扩散。
夜里，他跪在土炕上，把星纹墨磨得极细。
墨香混着窗外的虫鸣钻进鼻腔，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法则节点（距离12里，后山断崖），建议宿主三日内前往。他望着墙上的灶王爷年画，画里的神仙正笑着，金漆在油灯下闪着微光——就像那些躲在暗处的势力，笑着，却藏着利爪。
距离十六岁大比，还有两年零三个月。
他数着指节，突然觉得这时间短得可怕。
母亲的咳声从隔壁传来，他摸了摸竹篓里的野山参，又摸了摸胸口的星纹墨。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他手腕的金色纹路上流转，像根细细的金线，串起了后山的炊烟、槐树下的剑鸣、还有那个说要分他蜜饯的姑娘。
有些事，确实不一样了。
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不管是明里的邀约，还是暗里的算计，他都要攥紧自己的命。
就像当初炼化天道时那样，把所有的威胁、机遇、甚至是命运，都吞进肚子里，化成自己的骨，自己的血。
窗外的夜枭又啼叫起来，这次叫声里多了丝尖锐的颤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山那边，往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快速逼近。
夜色渐深，但澹台烬玄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这份决心让他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直到第一缕晨光悄悄爬上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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