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姜梨跟了他的想法又窜了上来,卡在了嗓子眼儿。
这话他跟小丫鬟提过两回了,她都没同意,说来说去就是怕死。
施禛成满心觉得把姜梨要过来做通房不过是小事一桩,小丫鬟胆子小,只要他把困难摆平,直接把人要过来,哪里需要管她同不同意,她本人的意见是最无足轻重的了。
结果昨儿个一试探,发现小丫鬟说的没错,她要是真的跟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施禛成不明白,从前他杀个把人都没事,如今想要个小丫鬟到身边来怎么就这么难?
都要怪乐意侬那个女人,一来就霸占了他母亲的位置,如今才怀了孩子,他在祖母那里的宠爱就削减了,以后真生下来,祖母还能像从前一样疼他么?
施禛成压着怒气坐下来,拍着肩膀安慰姜梨,拍着拍着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那纤细单薄的肩膀,虽隔着厚厚的衣裳,施禛成都能想象到衣裳底下是个什么样白生生娇嫩嫩的小身板儿,梦里的痴念在眼前一晃而过。
那种近在咫尺,又得不到的感觉,让姜梨在施禛成面前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要不把人偷出府去藏起来?】
“你是不是傻,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觉得谁都是好人?
你愿不愿意跟了我,你要是害怕她们,我带你出府去,专门买个宅子让你住,以后你只用伺候我一个人,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呵,谁欺负谁还不知道了。
姜梨蓦然把施禛成推开,站起身。
“小少爷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奴婢……奴婢不是那种吃不了苦就爬床的人!奴婢一定能把少爷和少夫人照顾好!不让她们再生奴婢的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丫鬟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再也没让他逮住单独说话的机会。
也再没有到他的后窗院子里来锻炼过。
施禛成只能找各种机会远远看着她,她似乎非常忙碌,更瘦了一些,常常红着眼眶,一脸愁容,像是受了委屈。
姜梨远远的能听见施禛成一些或淫靡或压抑的心声,知道施禛成在偷看她,拿捏着施禛成对她的渴望,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个时候就不必再见他了,二而是需要尽可能地疏远他。越是看得见,摸不着,越是让人相思断肠,抓肝挠肺,这才是极限版本的欲擒故纵。
一转眼到了除夕这天,施府从一早就将府门大开,迎接老爷和少爷朝中友人。关系近的或者同僚下属会亲自登门贺岁,关系远一些的也会让府上小厮将贺岁的礼物和符贴送上。
这样的重大节日里,府上的下人会集中调配,安排到人手不够的地方去帮忙。姜梨被安排的工作是给正厅的客人及时送上新鲜的点心水果。
前一波来贺岁的客人走了,厅里的果盘空了,她就要瞅准了时机,在下一波客人到来之前把缺少的点心和水果补上去。
果台的丰盛和摆盘的优雅是反应施家门庭荣光的一个细节,绝对马虎不得。这是孙嬷嬷的原话。
姜梨躲在正厅柱子旁边,眼睛盯着她负责的八个果台。
耳朵却背到了脑后听着门口负责客人签到流水账的唱名声。
除夕是个辞旧迎新,认识新面孔的好时机。
她在等她复仇清单上的名字。
“廉家大少廉公子,逄家逄公子前来贺岁!”
“陈家二公子前来贺岁!”
来了!
姜梨朝着大门口张望,蛇一样眯着眼盯着这三个人。
陈家二公子冬日里穿了极厚重的裘皮大氅,戴了海龙的帽子,恨不得能给自己裹成球,看起来仍显得单薄了些。若是到了夏天,这个陈清言应该是个一阵风能吹跑的瘦高体型。
逄家唯一和施景天有深交的就是逄家支系里的小辈逄飞,这人在逄家只能算边缘人物,才会和施景天混到一个圈子里去。
那日的黑衣人会是他吗?
姜梨仔细盯着逄飞的脸看了看,这人是细长的眼型,眉毛很淡,鼻若悬胆,带着一丝狡猾,像是个片叶不沾身的欢场好色之人。却不像是那日的黑衣人。
姜梨又去看廉立年,这人高大魁梧,浓眉廓脸,看似中正宽和,背地里却也是个重欲之人,听说在欢场玩死过不少花魁。
今儿个人凑的可真齐啊,姜梨正满眼兴奋盯着仇敌,突然被大力拽进背后的侧室里,被人捂住了口鼻。
“小九别怕,是我。”
施景天已经好几天没有逮到机会和姜梨独处了。
到了年里,他公事繁忙,回家也晚,常常与她错过。
即便见到了,她也总是围着乐意侬忙碌着,这让施景天很是欲求不满。
他的身体就像病了一样,前所未有的对一个低贱的丫鬟忠诚起来,哪个楼的花魁也不及她吸引人。即便去了从前爱去的那几个玩乐窝子,见了新鲜的面孔,鲜活的肉体,也丝毫不能激发起他的兴致来,好几次提枪就倒,满脑子都是家里那个勾人魂魄的小丫鬟。
时间久了,这丫鬟那日真情流露的表白,让施景天产生了些许怀疑。她这么爱慕他,怎么就不知道主动制造机会来见他?
不仅不来见他,似乎还总故意躲他?
“少爷,您怎么不去招呼朋友?找我有事?需要点心,还是水果?”
装?
施景天眯了眯眼,藏在袖子里,攥着玉佩的手指关节发了白。
施景天甩袖离开,又回过头来吩咐:“送一份茶水点心到书房来。”
姜梨得了命令,用托盘托着一壶茶水和点心水果,穿过回廊往书房去了。
推开书房门,施景天正在劈啪作响的暖炉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懒洋洋的说了句:“过来。”
姜梨把托盘放下,端着茶水走过去。
“少爷,请喝茶。”
施景天随手接过,轻轻啜饮一口,初入口时感觉比平日里的茶叶更涩一些,等到了喉咙就又有了豆香和回甘。
“你这几天在躲我?用一根破绸子换走我的翡翠,想赖账?”
施景天烤了半天的火,正好渴了,一口气喝了整杯,将空杯递给姜梨。
“奴不是故意的,奴这几日分不开身,少夫人需要奴的照顾,不能没有奴。”
“你分不开身来见我,却分得开身在别的男人怀里哭,买一个外宅把你养起来,让你动心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