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张?"
衙役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知州大人派来的催案使者到了!正在责骂钱大人呢,说要限期结案,否则...否则要严惩不贷!"
楚辞空眼神一凛。知州派人亲自督办,可见此案已引起上级重视。催案使者的到来,无疑给本就紧张的案情平添了几分压力。
"走,带我去见钱大人。"
县衙大堂内,钱县令正承受着使者的劈头盖脸的责骂。
那使者约莫四十多岁,一身墨色官服,脸上肌肉紧绷,目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刺进人的骨头里。
"三条人命!三条!"使者重重一拍案台,"寻常百姓暂且不说,你这华阴县,竟让一凶手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若不尽快平息,你钱大人能担得起这责任吗?"
钱县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都有些发颤。
“卑职楚辞空,见过大人。”楚辞空上前行礼。
那催案使者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楚辞空:“你就是新任的捕头?听闻你原是嫌犯,后被钱县令破格提拔,如今可有破案眉目?”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满。
楚辞空不卑不亢:“回大人,卑职已查明三桩命案皆与吴老河一家有关,今日前往拘捕,却发现他们已潜逃。现已下令封锁各渡口,严查他们行踪。”
“潜逃?”催案使者猛地拍案而起,“三条人命,案犯却让你们放走了?钱大人,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
钱县令面色惨白,连连作揖:“下官失职,请大人恕罪!”
催案使者冷哼一声:“知州大人有令,此案必须尽快破获,否则严惩不贷!钱大人,你若再办不好此案,休怪本官在知州面前直言你治县不力!”
钱县令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应是。
待催案使者离去,钱县令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楚辞空,本官当初信任你,破格提拔你为捕头。如今案犯逃脱,本官颜面尽失,你可知罪?”
楚辞空心知肚明,钱县令这是开始甩锅了。
“大人息怒,卑职定当尽快缉拿凶犯。”
钱县令冷笑一声:“好!本官就再给你三日时间,若抓不到吴氏一家,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你本就是嫌犯,若抓不住真凶,谁知你是否与凶手勾结?到时革职查办,充军发配,也是轻的!”
楚辞空心中恨极,却面色不改:“卑职明白。”
离开大堂,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这钱县令,心机很深啊,当初直接提拔我当捕头,我就觉得不合常理,原来早就想好拿我当替死鬼,替他挡这一刀。”
楚辞空叹了口气,他以为凭借二十一世纪的智慧,能在千年前的大宋混的风生水起。可现实却给他老老实实的上了一课。
人心,永远藏着最肮脏的东西。
三日之期,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吴氏一家的下落。
楚辞空召集陆昭、陆晦和孙诚,分析道:“吴氏一家逃跑,无非两条路:一是藏匿山林,二是水路离开。”
陆昭点头:“我已派人控制了各个码头,若他们走水路,必会被发现。”
楚辞空沉思片刻:“那就只剩山林一条路了。我们再回吴家村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一行人再次赶往吴家村。这次楚辞空更加仔细地搜查吴老河的住处,尤其关注那些容易被忽略的角落。
在灶台旁,楚辞空蹲下身,仔细翻检灰烬。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从灰堆中拈出几片未完全烧毁的布料。
“深褐色麻布!”楚辞空将布料举到阳光下仔细查看,“这应当就是我们在晾衣杆上看到的那件麻衣。看来昨日我截取布料的动作还是被吴老汉发现了,他们临走前想要销毁证据。”
陆晦凑过来看:“这就是杀害李氏时凶手穿的衣物?”
楚辞空点头:“一定是的,这更加证实了吴氏一家与李氏案件的关联。若与李氏无关,烧衣服干什么?”
搜查完毕,一行人踏上返回县衙的路。马蹄声中,楚辞空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水浒传》
《水浒传》虽为小说,但其中描写的"少华山三雄"朱武、陈达、杨春盘踞少华山之事,却是源自真实历史原型。
宋朝华山一带,确实盘踞着不少山贼。
“落草为寇…”这个词在楚辞空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勒住马缰:“华山!他们很可能逃往华山!”
陆昭一愣:“楚捕头何出此言?”
楚辞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都已经杀官造反了,水路被封,除了落草为寇,吴老河哪还有别的选择。所以他们最好的去处就是华山。那里千仞绝壁,仅通鸟道,易守难攻,最适合藏身。”
陆晦面色凝重:“若他们真入了华山,抓捕难度将大大增加。”
楚辞空点头:“不错。我们必须尽快向钱县令汇报,请求增派人手进山搜捕。”
回到县衙,楚辞空立即向钱县令汇报了自己的猜测和发现。
钱县令听罢,眉头紧锁:“你说他们可能逃入华山?此事棘手啊。”
“大人何出此言?”
钱县令叹了口气:“华山地势险要,据报,华山贼寇近来聚众已有百余人,本县缉捕手、弓手总共才四十人,就算全部进山,恐怕也凶多吉少…”
楚辞空心中一沉。百余山贼,确实不是几个捕快能对付的。
“那可向华山巡检司借兵?”
钱县令摇头:“陛下西线用兵,导致驻军北调,华山巡检司现在也兵力有限,况且缉捕成功尚且好说,但若缉捕失败又损失人手,恐怕巡检司也难逃干系。”
正当二人商议对策时,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慌张地冲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东南几个村庄突然出现大量蝗虫,正在啃食庄稼!百姓们都慌了,说是山神发怒,降下蝗灾!”
钱县令脸色大变:“什么?蝗灾?”
楚辞空心头一震,想起了陈长庚死时捧着的那个装满无头蝗虫的木斗。
衙役继续道:“前段时日,民间流传的'山神怒量斗不均,降蝗灾索命'!现在已闹得沸沸扬扬!”
钱县令面如土色,声音颤抖:“这、这可如何是好?若真闹起民变来…”
楚辞空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蝗灾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恰好和陈长庚的死前后呼应,“山神索命”的谣言会不会本就是吴氏一家散布的?
若真引发民变,事态将比想象中更为严重。这已不仅仅是几起命案那么简单,而是有人借民怨行不轨之事,意图颠覆地方统治!
楚辞空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长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大人,事不宜迟,卑职请求即刻前往查看蝗灾,同时派人加紧搜寻吴氏一家的下落。若他们真与此事有关,绝不能让其得逞!”
钱县令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准!本官亲自前往安抚民心,你带人查探蝗灾真相。记住,三日之期不变,若破不了案…”
话未说完,意思却已明了。
楚辞空咬了咬牙:“卑职明白!”
走出县衙大门,楚辞空抬头望向远处的华山。山峰巍峨,云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