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的石阶比想象中更冷。
哈利的靴底蹭过石面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有谁在暗处磨牙。
赫敏走在中间,袍角扫过墙壁时带起几星灰尘——自从进入塔楼,她的魔杖就没熄过,幽蓝的光斑在穹顶的彩绘玻璃上跳跃,把星座图切成碎片。
到了。罗恩突然停住脚步,鼻尖几乎撞上一幅镶着鎏金边框的油画。
月光从斜上方的气窗漏进来,刚好漫过画布右下角的签名:《星夜下的骑士》。
画中穿银甲的骑士单膝跪地,仰头望着漫天星斗,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正凝固成暗红的星子——和特里劳妮教授说的凶兆分毫不差。
赫敏的手指轻轻抚过画框边缘。这里有魔力残留。她的眉毛皱成小括号,是变形咒的余韵,很旧了,至少五十年。
哈利摸出尼古拉斯爵士提到的银匣。
绿宝石在魔杖光里泛着冷光,当匣身贴上画框的瞬间,金属突然发出蜂鸣,像被唤醒的野兽。咔的一声轻响,画框边缘裂开道细缝,原本静止的骑士铠甲开始流动——那些凝固的血珠顺着甲片滑落,在画布上汇成一行古如尼文。
月蚀为钥,血引星移。赫敏念出声时,画框整个向后翻转。
灰尘像黄色的雾霭喷涌而出,呛得罗恩连打三个喷嚏。
暗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石壁上嵌着的荧光石早已熄灭,只余潮湿的霉味涌出来,裹着某种腐烂花瓣的甜腥。
我先。哈利按住赫敏欲举的魔杖。
他的闪电伤疤又开始发烫,这种灼烧感从三年级对抗摄魂怪后就再没出现过。
当他的脚尖刚踏进窄道,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无数指甲在石缝里抓挠。
暗门在他们身后闭合的瞬间,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
赫敏的荧光闪烁咒亮起时,三人同时倒抽冷气——这哪是窄道,分明是间被遗忘的密室。
霉斑覆盖的石墙上挂着褪色的挂毯,图案是群狼撕咬月桂树;墙角堆着半腐的木箱,箱盖裂开处露出几截发黑的羽毛笔;最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和银匣纹路相同的青铜容器,表面爬满蛛网,却独独没有灰尘。
尼古拉斯爵士说的物品......罗恩的声音发紧,魔杖光扫过石桌时抖了抖,会不会就在那里面?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哈利的喉咙像塞了浸水的棉花,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尽力气。
他看见赫敏的发梢在无风自动,罗恩的耳尖泛起不正常的青白——更诡异的是,石桌上的青铜容器正在渗出黑雾,细如游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擦过手背时像被碎玻璃划了道。
退出去。哈利的伤疤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某种直觉在尖叫。
可他刚迈出半步,身后就传来木头吱呀声。
波特!格兰杰!韦斯莱!
费尔奇夫人举着提灯站在暗门口,灰白的卷发从发网里炸出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的提灯照亮了墙上的挂毯——那些原本静止的群狼,此刻正顺着织线缓缓移动,红眼睛里泛着幽绿的光。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在发抖,提灯的手却攥得死紧,五十年前,前任管理员就是在这里发疯的!
他说墙上的狼会动,说空气里有婴儿的哭声......她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后来他们封了这房间,用血魔法...
血魔法?赫敏的笔记本已经摊开,羽毛笔在诅咒二字旁画了三个感叹号,您知道具体类型吗?
是缚灵咒?
还是......
我知道的够多了!费尔奇夫人冲过来,提灯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的指甲掐进哈利的胳膊,力气大得反常:立刻离开!
趁月蚀还没开始!
这房间里的诅咒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为什么您会知道这些?哈利按住她的手腕。
老管理员的皮肤冷得像冰,他想起帕德玛挂坠里的月桂枝,和尼古拉斯爵士盔甲上的一模一样,您和拉文克劳的古德温家族有关系吗?
费尔奇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提灯当啷掉在地上,玻璃罩裂开道缝,火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谁告诉你们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古德温家最后一个继承人,三十年前就死在这张石桌上。
她的血......她猛地甩开哈利的手,后退两步撞在木箱上,快走!
再晚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罗恩挡在赫敏身前,魔杖指向石桌的青铜容器,如果现在离开,尼古拉斯爵士的委托怎么办?
帕德玛的挂坠又怎么办?他的声音拔高,却在看见费尔奇夫人眼眶泛红时顿住——老管理员的眼角挂着泪,在火光里像两粒碎钻。
那女孩的挂坠......费尔奇夫人突然捂住嘴。
她的提灯在地上摇晃,照出墙根处半片残破的羊皮纸,边缘印着和帕德玛挂坠相同的族徽。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那不是秘密,是......
是诅咒的钥匙。赫敏轻声说。
她蹲下身捡起羊皮纸,指尖拂过褪色的字迹,古如尼文写着以血为契,以月为引,解咒者必承其罪。
费尔奇夫人,您当年是不是......
够了!费尔奇夫人抓起提灯转身就走,暗门在她身后重重撞上。
脚步声消失后,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石桌上的青铜容器还在渗出黑雾,这次更浓了,像团活物般缠绕着容器,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
哈利摸出帕德玛的挂坠。
照片里女孩的朱砂痣不知何时变成了月桂枝,和尼古拉斯爵士的缎带、费尔奇夫人颤抖的手指上若隐若现的戒指纹路,完全吻合。
他的伤疤还在发烫,这次带着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个声音在颅骨深处低语:
打开它。
赫敏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血魔法的解咒需要活人的血,尼古拉斯爵士说过。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但费尔奇夫人提到的解咒者必承其罪......
管他什么罪。罗恩突然踢开脚边的木箱。
腐烂的木板裂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婴儿鞋,每双鞋尖都沾着暗红的痕迹,帕德玛上周还在图书馆问我古德温家的历史,她说她奶奶的奶奶是......他的声音卡住了,盯着最上面那双绣着月桂枝的小鞋,她的挂坠,和这双鞋上的花纹......
哈利走向石桌。
青铜容器的黑雾已经凝成实质,在他靠近时自动分开条路。
当他的手指触到容器盖子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他听见赫敏倒抽冷气,罗恩的魔杖光剧烈晃动,而自己的伤疤,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太阳穴。
咔。
盖子打开的瞬间,黑雾像被抽干的水,全部涌进容器里。
露出的,是块巴掌大的银镜。
镜面蒙着层灰,却清晰映出三人的脸——哈利的伤疤泛着刺目的红,赫敏的瞳孔里有星光在流转,罗恩的耳尖,正慢慢长出狼的尖毛。
银镜边缘刻着行字,在魔杖光下缓缓浮现:
月蚀将至,罪者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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