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占卜课教室里,十二把摇摇晃晃的扶手椅围成半圆,水晶球在烛火下泛着浑浊的光。
哈利·波特盯着自己水晶球里那团始终散不开的灰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背上的裂纹——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在特里劳妮教授的课上“看不到任何预兆”了。
“注意了,孩子们。”讲台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特里劳妮教授的紫色丝绸长袍扫过地板,带起一阵薰衣草香。
哈利抬头,正撞见她惯常的迷蒙眼神——可下一秒,那对灰蓝色的眼珠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施了摄神取念咒的魔杖尖。
“血,”她的手指猛地掐进水晶球边缘,指节泛白,“独角兽的血,滴在被诅咒的银盘上……”
教室里响起细碎的抽气声。
帕瓦蒂·佩蒂尔的水晶球“当啷”掉在地上,纳威手忙脚乱去捡,却碰翻了旁边的茶杯。
哈利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不是特里劳妮平时那些模棱两可的“午夜有猫头鹰带来坏消息”,她的声音像被施了消音咒般低哑,喉间还发出类似啜泣的呜咽。
“黑魔法在腐烂的根须里复苏,”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紫色头巾滑到肩后,露出泛青的耳尖,“当救世主的影子笼罩禁林……”
“够了!”迪安·托马斯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不过是您又一个夸张的预言游戏——”
“住口!”特里劳妮的尖叫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她猛地向前栽去,额头重重磕在讲台上,水晶球“咔”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整个教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炉火中噼啪作响的木柴都像是被施了静音咒。
哈利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望着瘫软在讲台上的特里劳妮,喉咙发紧——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四年级三强争霸赛时,特里劳妮在破釜酒吧预言伏地魔复活。
那时他躲在帘子后面,而现在,预言里清清楚楚提到了“救世主”“禁林”。
“下课。”特里劳妮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她坐直身子,理了理头巾,仿佛方才的癫狂从未发生过,“记住,下节课带月长石。”
赫敏·格兰杰的手重重搭在哈利肩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走廊里了。
罗恩·韦斯莱抓着书包带,喉结动了动:“刚才那……那真的是特里劳妮吗?我表姐奥丽芙说她总把感冒鼻塞说成是‘预言前的征兆’——”
“但这次不一样。”赫敏推了推圆框眼镜,发梢还沾着占卜教室的烟味,“她的瞳孔扩散程度、呼吸频率,都符合《高级预言学》里记载的‘强制预言状态’。”她压低声音,“哈利,她提到了独角兽血和黑魔法复苏,还有你的影子……”
哈利摸了摸校服下的闪电伤疤——它没有疼,但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我得弄清楚怎么回事。”他望着走廊尽头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格兰芬多狮子的图案洒在脚边,“独角兽血在《魔法史》里是禁忌,喝了能延续生命但会被诅咒……如果有人在用它做实验……”
“去图书馆!”赫敏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我记得《黑魔法防御案例集》里有一章讲过独角兽血献祭仪式。罗恩,你去借《神奇动物在哪里》,看看有没有禁林独角兽的习性记录。”
罗恩的鼻子皱成一团:“非要现在?我本来打算去厨房拿岩皮饼——”
“罗恩。”哈利打断他,声音轻却有力,“如果预言是真的,可能有人在伤害独角兽,甚至……”他没说下去,但罗恩的表情瞬间严肃了。
图书馆的橡木大门在身后合拢时,哈利闻到了熟悉的霉味混着羊皮纸的气息。
赫敏直奔限制区,魔杖尖点在“黑魔法”标签上,书架随即发出“咔嗒”一声;罗恩则踮着脚够顶层的《神奇动物在哪里》,结果碰掉了一本《坩埚制作一百法》,“砰”的巨响惊得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从窗台跳起来。
“韦斯莱先生!”阿格斯·费尔奇的尖嗓子从二楼传来,钥匙串哗啦作响,“又在制造混乱?这次我要——”
“是调查重要线索,费尔奇先生!”赫敏举着一本封皮镶铜的旧书转身,“和黑魔法有关的线索!”
费尔奇的脚步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盯着哈利三人怀里的书,喉结动了动,最终哼了一声:“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翻禁书。”说着拽着洛丽丝夫人的项圈上了楼,钥匙串的声响渐渐消失在二楼拐角。
“给,”赫敏把书递给哈利,封皮上的烫金字母已经褪色,“《血祭与黑暗契约:十七世纪黑魔法实验录》。里面记载,有黑巫师曾用独角兽血混合夜骐眼泪,试图复活被摧毁的魂器。”
哈利翻开书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扭曲的符号,墨迹已经晕开:“……独角兽是纯洁的象征,其血能暂时抵消死亡,但会在饮血者体内种下腐烂的种子……当七只独角兽的血汇于银盘,黑暗之王的影子将重临人间……”
他的手指在“七只”两个字上顿住。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遮住,阴影漫过书页,那些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游动。
“哈利?”罗恩的声音带着点紧张,“你的脸色白得像幽灵。”
“预言里的独角兽血,可能就是这个仪式。”哈利合上书本,指节捏得发白,“特里劳妮说‘黑魔法在腐烂的根须里复苏’,或许有人在重复十七世纪的实验。”
赫敏的手指无意识绞着发梢:“但为什么会提到你的影子?救世主的影子……难道是说你会卷进去?”
“因为我是唯一能阻止它的人。”哈利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起一年级时在禁林里遇到的独角兽,它被奇洛刺穿脖子,血在雪地上像团燃烧的红焰——现在,可能有更多独角兽在遭遇同样的事。
“啪!”
三人同时抬头。
图书馆二楼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哈利瞥见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闪过一道黑影——深绿色的黑袍,鹰钩鼻在玻璃上投下尖削的影子。
“斯内普。”赫敏咬牙,“他最近总在监视你,魔药课上连我递你坩埚钳都要记违纪。”
罗恩的耳朵红了:“上回我在走廊碰到他,他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好像我偷了他的吐真剂——”
“他怀疑我。”哈利低头盯着书本,指腹摩挲着封皮的铜扣,“因为我总来图书馆查黑魔法资料,而他……”他没说完,但三人都想起了四年级时,斯内普曾是食死徒的过去。
傍晚的风卷着梧桐叶拍在宿舍窗户上时,哈利还盯着天花板发呆。
罗恩在楼下和纳威下巫师棋,赫敏在公共休息室复习变形术,但他的大脑像被施了混淆咒——特里劳妮颤抖的声音、书本里扭曲的符号、斯内普阴鸷的眼神,还有那团始终在水晶球里不散的灰雾。
“当救世主的影子笼罩禁林……”
他闭上眼,黑暗中突然泛起红光。
雪,很厚的雪。
他站在禁林边缘,冷得牙齿打战。
前方传来微弱的呜咽,像婴儿的啼哭,又像受伤的野兽。
他踩着积雪往前走,树枝在头顶发出吱呀的断裂声,月光透过树冠,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然后他看见了。
那是一只独角兽,白色的皮毛上沾着暗红的血,左前蹄被银质锁链缠住,锁链上刻满蛇形咒文。
它抬头时,哈利对上了它的眼睛——纯粹的蓝,像被施了永久荧光咒的湖水,却溢满泪水。
“救救我。”
独角兽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
哈利冲过去,魔杖尖迸出白光,可锁链纹丝不动。
独角兽的血滴在雪地上,每一滴都发出“滋啦”的声响,仿佛在腐蚀大地。
特里劳妮的声音和独角兽的呜咽重叠在一起。
哈利想喊赫敏,想喊罗恩,可喉咙像被塞了棉花。
他伸手去碰独角兽的角,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弧度,整个世界突然开始崩塌——雪地里冒出黑色的手,抓住他的脚踝,腐臭的气息钻进鼻腔,他听见伏地魔的笑声,从地底深处,从每一片雪花里。
“哈利!哈利!”
罗恩的摇晃让他猛地惊醒。
他抓起床单,后背全是冷汗,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线。
“做噩梦了?”罗恩坐在床沿,睡衣领口歪到肩上,“你刚才喊得跟被摄魂怪缠上似的。”
哈利抹了把脸,喉咙发涩:“我梦见禁林里有只受伤的独角兽,它在喊救命。”他掀开被子下床,魔杖在床头柜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明天,我要去禁林看看。”
“什么?!”罗恩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禁林?你疯了吗?那里有狼人、夜骐,还有——”
“还有可能正在被伤害的独角兽。”哈利抓起长袍套在身上,“特里劳妮的预言、图书馆的书、我的梦……所有线索都指向禁林。我必须去。”
“哈利,等等!”赫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抱着《魔法生物保护》,发梢还沾着公共休息室的炉火余温,“禁林晚上有夜骐,白天也不安全!上学期海格说有未知生物在啃食冷杉——”
“所以需要你们帮忙。”哈利转身,目光扫过赫敏紧张的脸和罗恩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但如果我们三个一起……”他顿了顿,“赫敏,你最会解咒;罗恩,你的守护神咒越来越好了。”
赫敏咬着嘴唇,手指在书脊上掐出红印。
罗恩挠了挠乱蓬蓬的红头发,突然咧嘴笑了:“总比被珀西说教强。我去拿我的防兽手套。”
赫敏的肩膀垮了下来:“好吧,但必须在天亮后,而且……”她举起魔杖,“我要先给我们三个施防护咒。”
哈利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跳快得像敲鼓。
禁林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摸了摸校服下的魔杖,突然想起特里劳妮预言里的最后一句——
“当救世主的影子笼罩禁林,腐烂的根须将开出死亡之花。”
而此刻,他的影子正随着晨光,慢慢爬上宿舍的地板,像一根无形的线,指向禁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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