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愿意接受另一种代价:让我寄生在你的梦境里...从此你将永远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
陈默陷入两难。就在这时,梦境突然剧烈震动,钟表全部掉落,蛛网撕裂——阿勇在现实世界中摇晃他的身体:
"队长!醒醒!有东西发现我们了!"
陈默猛地惊醒,听到图书馆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声。无数"猎犬"正在聚集。
"走!后窗!"阿勇已经抄起铁棍。
他们刚跳窗逃走,前门就被撞开了。月光下,整个小镇的玻璃碎片都在向图书馆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玻璃怪物。
"去精神病院!"陈默咬牙道,"天亮前必须拿到第三个印记!"
两人向镇西北狂奔,身后是玻璃怪物碾碎一切的声音。陈默的掌心,两个宿主印记交替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警告什么。
黎明前的青林镇笼罩在诡异的灰蓝色中,陈默和阿勇借着晨雾掩护,向西北角的精神病院潜行。玻璃怪物已经分散成普通碎片,但街道上出现了新的威胁——影子般的猎犬从各个建筑的阴影中探头,无声地窥视着。
"这些鬼东西越来越多了。"阿勇压低声音,铁棍紧握在手中。
陈默的掌心隐隐作痛,两个宿主印记交替闪烁着微光。自从接受了"织梦者"的条件,他的视野边缘总会出现奇怪的阴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视野盲区蠕动。
精神病院出现在视野里——一栋三层灰楼,窗户全部焊着铁栅栏。大门上的"青林疗养院"招牌已经锈蚀,只剩"青林"二字依稀可辨。
"这地方..."阿勇突然停下脚步,表情古怪,"我好像来过。"
陈默警觉地看向他:"什么时候?"
"不知道...就是感觉熟悉。"阿勇揉着太阳穴,"特别是那个侧门..."
确实,主楼右侧有个不起眼的小门,比正门隐蔽得多。陈默想起影子的日记里提到过"第三位宿主在B区3楼7室",但没说怎么进去。
"走侧门。"陈默决定相信阿勇的直觉,"小心陷阱。"
侧门锁着,但锁已经锈坏,阿勇用力一拽就开了。里面是一条昏暗的长廊,两侧是病房,门上都开着小窗。霉味混合着某种药物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B区在哪儿?"陈默小声问。
阿勇毫不犹豫地右转:"这边...我记得要穿过厨房..."
他的熟稔让陈默暗自警惕。一个普通警员怎么会对精神病院布局这么熟悉?
厨房里堆满锈蚀的厨具,一个大冰柜门敞开着,里面结满蛛网。穿过厨房是另一条走廊,墙上的标识已经剥落,但阿勇像是本能般找到了通往B区的楼梯。
"三楼...7室..."阿勇喃喃自语,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在小跑。
陈默跟上他,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斧柄上。如果阿勇有问题,现在就该露出马脚了。
B区三楼比其他地方更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砖墙。7室的门与众不同——金属材质,正中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窗后贴着一张纸,上面画着蜘蛛网图案。
阿勇突然转身,表情痛苦:"队长...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1987年...我是这里的护工..."阿勇的声音变得陌生,"那天晚上...'它'从7号病房的病人身上爆发...我带着几个病人逃了...但他们后来都..."
陈默的斧头已经半出鞘:"你到底是谁?"
"张勇...他们都叫我大勇..."阿勇的眼神涣散,"我逃出去后改了身份...当了警察...直到七年前那个调查组..."
七年前!陈默心头一震:"你是当年和林悦一起的警员?"
阿勇——现在该叫张勇了——痛苦地点头:"我们七个人...和林队一起...就像这次一样...最后只有我活下来...记忆被'它'篡改了..."
这解释了为什么他对小镇异常熟悉。陈默稍微放松警惕:"那这次为什么又回来?"
"因为..."张勇的表情突然扭曲,"因为'它'让我回来的!"
他的拳头以惊人的速度击中陈默腹部,同时一个膝撞顶向陈默下巴。陈默勉强侧身避开,斧头脱手飞出。
"你!"陈默踉跄后退,腹部的剧痛让他呼吸困难。
张勇的脸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另一张面孔——是那个在超市幻觉中见过的西装男!"王志强"只是个伪装身份。
"惊喜吗,队长?"西装男的声音变得油滑,"我是第四个宿主'欺诈师'...专门负责混入反抗者队伍..."
陈默扑向斧头,但西装男一脚把它踢开:"别费劲了。你知道吗,每次'游戏'都有我参与...我喜欢看人们互相猜疑...最后自相残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和镜中人用的一模一样:"真正的张勇早就死了,在七年前...我吃掉他的记忆,扮成他的样子...连'它'都夸我演得好..."
陈默背靠墙壁,快速思考对策。掌心的两个印记突然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你拿不到织梦者的印记。"陈默拖延时间,"只有我能进入梦境..."
"愚蠢!"西装男大笑,"我根本不需要那些印记...我是'它'最忠诚的仆人...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们这些宿主无法联合..."
他举刀刺来,陈默抓起墙边的灭火器砸过去。"砰"的一声,干粉喷涌而出,模糊了视线。陈默趁机冲向7号病房门,用身体撞开——
里面不是病房,而是一个巨大的钟表工作室!数百个钟表挂在墙上,全部停在3:07。房间中央是一张病床,上面躺着那个白发老妇人,身上连着各种管线。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怀孕九个月的孕妇,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织梦者..."陈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老妇人缓缓转头,没有眼睛的脸"看"向陈默:"你来了...警察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西装男冲进房间,手术刀上滴着血——陈默的后背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口子。
"别打扰他们叙旧,欺诈师。"老妇人突然严厉地说,"你知道规矩...宿主之间的事由我们自己解决..."
西装男停下脚步,表情阴晴不定:"'它'不会高兴的..."
"'它'也需要遵守规则。"老妇人抬起枯瘦的手,指向西装男,"你伪装宿主,已经违规了...现在,出去..."
西装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后退,直到退出房间。门"砰"地关上,锁死。
"现在...我们有三分钟..."老妇人艰难地坐起来,隆起的腹部蠕动得更剧烈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它'的孩子快要出生了..."
陈默这才看清,那些管线不是医疗设备,而是蛛丝一样的细线,连接着房间里的所有钟表。
"你是...第三个宿主?"陈默警惕地问。
"曾经是...现在只是孵化器..."老妇人苦笑,"我本想用梦境困住'它'...却被反向寄生...现在我的每个梦里都是'它'的孩子..."
她突然剧烈咳嗽,嘴里吐出几颗小蜘蛛,那些蜘蛛一落地就化成了黑烟。
"拿走我的印记...结束我的痛苦..."老妇人撕开病号服,露出腹部——皮肤上有一个发光的蜘蛛网图案,"但警告你...每吸收一个印记...'它'对你的侵蚀就加深一分..."
陈默想起医生临死前的玻璃化,和影子被黑雾吞噬的样子。但没有选择,他必须集齐七个印记。
"我该怎么做?"
"把手放在标记上...接受我的噩梦..."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代价已经付过了...那个叫林悦的女孩..."
林悦?陈默心头一震,但来不及追问,老妇人已经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腹部。蜘蛛网标记像活物一样爬上陈默的手臂,与之前的两个印记形成三角排列。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陈默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全是各种人的噩梦片段。最后出现的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林悦站在这个房间里,手持警枪对准老妇人的额头。"告诉我阻止'它'的方法,否则结束你的痛苦。"林悦的声音冷静而坚决。
老妇人笑了:"方法很简单...集齐七个宿主...但第七个...是..."
枪声响起,记忆中断。
陈默跪倒在地,新获得的印记灼烧着他的皮肤。老妇人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腹部的蠕动停止了。所有钟表同时开始走动,指针飞转。
门外传来西装男的怒吼和撞门声。陈默挣扎着爬起来,发现病床上多了一个东西——林悦的警徽!
他抓起警徽,后窗突然自动打开,冷风灌入。没有犹豫,陈默跳窗而出,落在楼后的灌木丛中。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第三尊雕像崩解了。陈默的掌心,三个印记组成一个残缺的图案,像某种古老文字的片段。
灌木丛沙沙作响,西装男的身影出现在窗口。陈默悄悄后退,却撞上了一个人——
是小雅!或者说,是那个自称林素心的小女孩。她看起来比之前更透明了,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快走..."她拉着陈默的手,"欺诈师不能离开病院范围...但'它'已经派出了新的猎犬..."
果然,精神病院周围的地面开始隆起,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穿行。
"第四个宿主在哪?"陈默边跑边问。
"你已经见过了...就是欺诈师..."小雅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他永远不会自愿给你印记...必须用特殊方法..."
"什么方法?"
"他最怕被揭穿...当众暴露真实身份时...印记会短暂出现..."
他们跑进一条小巷,小雅的身体越来越淡:"下一个宿主...在水里...但小心...'溺亡者'已经与'它'完全融合..."
话音刚落,她就完全消失了。陈默独自站在巷子里,三个印记在掌心发烫。他掏出林悦的警徽,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真相在最初的地方"
最初的地方...是小镇入口吗?还是教堂?又或者...是那个红色水井?
巷子尽头传来水声,陈默警觉地转身——下水道井盖正在被顶开,黑色污水涌出,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