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 > 第十九章: 陈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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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之上,沉凝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连日的阴雨与岭南噩耗带来的愁云惨雾,似乎已渗透进这金碧辉映的大殿,连皇帝冕冠前垂落的十二旒白玉珠,都显得黯淡无光。

林尚书站在文官队列的前端,官袍下本就紧绷的身体,在听到皇上点出“林晚”二字时,几不可察地猛震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保持着朝臣的肃立姿态,但低垂的眼睑下,那双属于老谋深算政客的瞳孔,却剧烈地收缩着,巨大的惊涛骇浪在心底翻涌、撞击!

“是晚儿!真的是她!”

那个他和妻子王氏亲手用一碗下了剧烈毒药的羹汤“送走”的女儿,那个本该在阴冷的地下腐烂发臭,再不会睁开眼的孽障!

林尚书面上努力维持着古井无波,但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透稀稀落落的官员身影,死死钉在那个本该是“尸体”、此刻却鲜活站在殿中的女子身上。

突然,一道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字字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瞬间驱散了不少的压抑阴霾。

“此次瘟疫,并非天罚——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萧景珩微微扬起下巴,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赫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一枚染着暗褐色锈迹的黄铜虎符,其上的五个小字,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岭南镇守——刘”!

“此虎符!”萧景珩的声音冷冽如冰。

“是在岭南一幸存的村中,从一堆裹着草席的孩童尸体中所得!这些孩子,无一不被‘拘童索’这邪门阴法所迫害,其七窍血已流尽,死状惨烈!”

他目光如炬,环视众人:“如此狠辣的灭口手段,如此关键的虎符遗落现场,诸位,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岭南惨祸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与龌龊吗?”

萧景珩猛地转身,面向紧闭的殿门方向,朗声喝道:“带人证!”

沉重的殿门在侍卫地推动下,发出嘎吱的闷响,缓缓开启。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尘土味、草药苦涩味,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腐坏气息,瞬间涌入原本熏香缭绕的金殿。

这气味,如同岭南那片死亡之地的缩影,让许多养尊处优的朝臣不由得皱眉捂鼻,面露嫌恶。

一个身影,在两名甲胄鲜明的侍卫押送下,步履蹒跚地挪了进来。

那是一个老人。

他身形佝偻瘦小,几乎皮包骨头,穿着一件多处破烂的褐色土布短褂,一头稀疏如秋草般的白发凌乱不堪,脸上如同被岁月和苦难用刻刀狠狠凿过,布满了刀刻斧斫般的深纹。

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里,没有对金殿辉煌的敬畏,只有刻骨的悲痛。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沉重,仿佛随时会倒下,但那份不屈的恨意,支撑着他来到玉阶前方。

“咚!”

老人几乎是摔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他没有山呼万岁,而是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沙哑的嘶吼:

“草...草民陈阿公......叩见万...万岁......”声音干涩撕裂,如同粗粝的砂石在摩擦。

“老朽...老朽是岭南鬼哭峒村的族长!活过八十载了...眼看着整个寨子...老的小的...都死光喽!”

泪水混合着眼角的污垢,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滚滚而下。

“就是那个刘狗官!他...他不是我们岭南的大人!他是...是从京城来的!穿着京城大人家的衣服!带着兵!凶得要命!”

老人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他用枯树皮般的手,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一小卷被汗水和不明污渍浸透的发黄纸页——那是一张略显粗糙但内容完整的官府文书拓印。

“是林府的林尚书大人......是他们!”

老人指着文书上模糊但清晰的落款印记和几个签名,嘶声力竭,声音里是泣血的控诉,“是他们!逼我们交出祖山!那是我们寨子安身立命的根子啊!祖宗神灵都看着呢!我们不交,他们就用鞭子抽!用马踏!还...还运来一车车一车车......那种蛇一样带刺的根苗!”

他指着文书上一副简陋的图画,那藤蔓状带小花的图案,赫然就是钩吻!

他粗糙的手指用力戳着那图:“就是这东西!逼着我们和那些当兵的,一起挖坑!浇水......种满了山头!种满了我们喝水的溪河上游!整个山头河岸,都给它占满了!比野草还疯!......那些当兵的说,说这是‘御赐的神花’!能保佑子孙升官发财!嗬嗬......神花?”

老人发出悲怆至极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

“开花了......香得腻死人,毒烟瘴气跟着就起来了,遮天蔽日!然后......寨子里的人啊,就一个接一个地,先是咳,咳出黑水,接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肠穿肚烂,活活痛死啊......”

说到悲愤处,陈阿公以头触地,咚咚作响,干涸的泪水和悲怆的哭嚎在象征着天下最高权威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绝望气息。

“是林尚书......和那杀千刀的刘狗官,他们勾结,害死了我的族亲们!害死了整个寨子上百口子人啊!陛下!万岁爷!你要为我们这些苦命的草民做主啊!”

字字泣血,句句如刀。

轰!林尚书只觉五雷轰顶,眼前猛地一黑。

那张一向维持着威严沉着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惨白如霜。

他宽大的官袍下,双腿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滚落。

他想开口,想呵斥这是污蔑,但喉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绝望的“嗬嗬”声。

“完了!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萧景珩竟能从地狱般的岭南带回这么个老不死的,还有那该死的虎符!”

御座之上,萧云庭面沉如水,凌厉如刀的目光带着沉重的威压,死死锁定了面无人色的林尚书。

“砚舟,此情此景,人证物证俱在,你是否要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