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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桑窈能感觉到谢含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很紧张。

桑窈抬头看去,只见四五个男人迎面走来,其中谢止渊赫然在其中,不得不说他当真是生得龙章凤姿,一眼看过去,最打眼的便是他。

不过桑窈此时没心思放在他身上,谢含章身上突然出现的红线更值得她注意,这红线直直连到为首的男人身上,桑窈听见谢含章用绷紧的嗓音喊他:“夫君。”

是谢含章的夫君,现任江宁刺史,裴立诚。

二人之间的红线,代表着他们的姻缘。

桑窈本没当一回事,可那红线上竟隐隐透着黑气,而且随着裴立诚走近,这黑气越来越重。

桑窈心里一惊,就算不曾出门,她也听说过谢含章的这门姻缘,二人自幼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是京城人人津津乐道的一段良缘。

如今怎有向孽缘发展的趋势?谢含章的变化,是否跟这件事有关?

裴立诚带人走到二人跟前,身后的谢止渊一行人向静宁郡主行礼。

“见过阿姐。”

“见过郡主。”

谢含章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多少有几分勉强,“都免礼吧。”她目光落在谢止渊身上,“琛回,几时来的江宁?怎的不来见见阿姐?”

谢止渊吝啬分给桑窈一个眼神,淡声道:“公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还请阿姐见谅。”

谢含章也没放心上,“你得皇上重用,确实不得空。”

裴立诚看了眼站在谢含章身侧的桑窈,问道:“这位是?”

“这是唐家六姑娘,我与她投缘,就央她与我走一走。”

裴立诚上前握住谢含章的手,桑窈识趣地退到一边,她能感觉到裴立诚靠近谢含章时,谢含章瞬间紧张起来,她似乎想抽回被裴立诚握着的手,反被握得更紧,便不再挣扎。

这个方位,桑窈正好可以看到二人之间的红线。

桑窈趁众人不注意,试着去扯了一下,手却直接从线上穿过去,没能扯掉。

这是为何?分明她能扯掉唐窈与苏承之间的黑线,难不成,她只能碰到属于自己的缘线?

裴立诚用身体替谢含章挡风,低声询问她,语气轻柔:“今日的药吃了吗?”

“还没……”

裴立诚皱起眉,看向身后的一众丫鬟仆妇,“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不伺候夫人喝药?”

下人们跪了一地,谢含章连忙安抚他,“是我自己与夫人小姐们多说了会儿话,忘记喝了,你别怪她们,我现在就回去喝药。”

从桑窈的视角,能很明显看到谢含章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谢含章转向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六娘,劳烦你先赏会儿花了,我先回去喝药。”

桑窈很是善解人意:“不碍事的,郡主的身子要紧。”

裴立诚回头看向谢止渊等人,爽朗一笑:“裴某失陪片刻,照顾夫人喝完药,再与各位畅谈。”

眼见谢含章夫妇走远,桑窈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怎么看这裴立诚都像个体贴妻子的好丈夫,为何谢含章会如此惧怕他呢?

“这郡主夫人和刺史大人当真是郎情妾意,一对眷侣,羡煞旁人啊。”

说这话的男子一身鹅黄衫,生得清秀,一脸艳羡。

他身旁的黑衣男冷笑一声:“羡慕?羡慕怎么你家老太君给你张罗婚事时,你那么抗拒呢?早点娶妻生子,你就犯不着羡慕旁人了。”

鹅黄衫连连摆手:“算了吧,我还不想那么早成婚,而且那些都不是我心仪的女子,何必耽误人家。”

巧了,这两人桑窈恰好都认识,是谢止渊的同窗好友,鹅黄衫男子名叫季绥,明国公府的小公子。

黑衣男名叫谷松白,出自武将世家谷家,年纪轻轻就位列卫将军,仅屈居于他父亲当朝骠骑大将军之下。

更巧的是,这两人也与她桑窈不对付。

两人一阵拌嘴,谢止渊都不曾参与其中,眼见三人要走,桑窈连忙喊住谢止渊:“谢表哥!”

三人脚步一顿,谢止渊还没说话,季绥就摸着下巴走过来了。

“唐家……唐瑾的妹妹?你跟我们‘谢表哥’,是什么关系?”

季绥哪儿还有个明国公府出身的公子样,活脱脱一个嘴碎好事的纨绔样。

“既然我唤谢表哥为表哥,那他自然是我的表哥。”

季绥乐了,他看向谢止渊,促狭一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江宁还有个表妹?”

谢止渊冷冷瞥他一眼,眼含警告:“莫要胡说。”

季绥无奈地耸耸肩,“怎么办妹妹,他说你不是他表妹。”

桑窈垂下眸,故作难过,“我配不上谢表哥,我知道的……”

季绥把手虚搭在桑窈肩上,轻佻道:“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季表哥,我必然不跟这厮一样冷冰冰的,怎么样?”

桑窈冷哼一声,心想那就让你占个便宜,她抬起头,甜甜喊了声:“季表哥。”

季绥本应心花怒放,毕竟他可没有一个表妹,如此娇俏地喊她一声“表哥”,可桑窈抬头的那一刻,他才看清桑窈的脸,眼熟的面容让他登时怔愣在原地,他想了好半晌,才惊叫道:“桑、桑窈!”

谢止渊倏地抬起头,眼眸似利刃般看过来。

桑窈也是一愣,她知道唐窈和自己长得像,但细看之下区别明显,没想到季绥能眼瞎成这样。

季绥已然沉浸在认出桑窈的震惊中来,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拉住桑窈的手腕,惊讶道:“桑窈!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来江宁,还……还喊琛回表哥?”

桑窈故作无辜:“季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弄疼我了……”

谷松白上前扯开季绥的手,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子,这唐家小姐的确跟桑窈长得像,但细看之下,仍能发现差别,何况桑窈已然去世几年,世间怎会有死而复生之事,说不定唐家小姐与桑窈长得像,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季绥,你看清楚,她不是桑窈。”

经谷松白这么一提醒,季绥冷静下来好好看了看桑窈,才发觉二人虽像,差别还是很大的。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看向背过身去的谢止渊,找补道:“啊哈哈,是我看错了,抱歉唐小姐。”

桑窈摇摇头:“不碍事。”她看向一旁的谢止渊,轻声道:“谢表哥,我有些事想与谢表哥商谈,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