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崩溃的哭声在书房里回荡,她蜷缩在墙角,枪口无力地垂向地面。
林悦这才注意到她风衣下摆露出的樱花刺青——与监控中男人的位置完全一致。
陆瑾按住肩头的纱布,鲜血透过指缝渗出,却仍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林悦的背,像是要抚平她浑身的颤抖。
“当年陈默找到我,说掌握了陆明远挪用公款的证据。”王瑶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他让我接近陆瑾,拿到珠宝工坊的钥匙……我以为他是要替我报仇,直到火灾当晚,他把我锁在仓库里……”
林悦想起火灾调查报告里的“仓库门锁异常”,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陆瑾的指尖轻轻梳理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大学时他为她摘掉头上的樱花花瓣。
“悦悦,你看这个。”陆瑾艰难地起身,从铁皮箱里抽出另一份文件,“这是陈默的体检报告,他早在纵火前就得了晚期肝癌。”
文件上的日期刺痛双眼——纵火案发生前三个月,陈默已被宣判生命仅剩半年。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设计了这场骗局。”陆瑾的声音里带着痛惜,“挪用公款的证据是伪造的,转账记录也是他找人做的手脚。他想让陆家破产,让我父亲身败名裂……”
王瑶突然发出笑声,笑得肩膀直颤:“所以我才是傻子,被他利用完就扔在火场等死。陆瑾,你知道吗?那天我看着火焰舔舐着仓库大门,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你会不会来救我……”
林悦望着王瑶锁骨处的烧伤,忽然想起陆瑾说过“伤疤是活着的证据”。
她松开攥着陆瑾的手,从抽屉里取出急救箱——那是他常年备着的,里面甚至有她惯用的樱花味创可贴。
“为什么现在才说?”林悦给陆瑾换上干净的纱布,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因为我怕……”王瑶低头盯着自己的樱花刺青,“怕你像陆瑾一样,觉得我是个疯子。”
陆瑾忽然握住林悦的手,将她拉向自己:“当年我父亲冲进火场救你,自己全身60%烧伤,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阿悦知道真相’……他以为陈默的死能终结仇恨,却没想到,伤害会延续十年。”
窗外的樱花忽然落了一片,恰好飘进打开的铁皮箱,盖住陈默的死亡证明。
林悦看着那片樱花,想起陆瑾说过“樱花象征重逢”,此刻却觉得它更像句迟到的道歉。
“我妈妈临死前,手里攥着这个。”林悦摸出贴身佩戴的樱花发卡,“她总说樱花会带来好运,可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你父亲送她的礼物。”
陆瑾的指尖轻轻抚过发卡,眼眶突然泛红:“这是我父亲设计的第一枚樱花珠宝,原本要送给你母亲当结婚礼物。”
王瑶忽然起身,将手枪放在桌上:“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她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针孔,“陈默给我注射了过量毒品,我……”
林悦猛地抬头,看见王瑶眼底的绝望。
她想起自己被传销组织囚禁的日子,想起那些以为永远逃不出的黑夜,忽然伸手握住王瑶冰凉的手:“活着,才有可能赎罪。”
陆瑾愣住,看着林悦眼中的光——那是他在图书馆初见时就被吸引的、永不熄灭的光。
王瑶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滴在樱花发卡上,竟将漆面烫出的“陆氏”二字显露出完整的轮廓。
警笛声再次响起时,林悦靠在陆瑾肩头,听着他讲述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我在医院走廊看见你,浑身是血却紧紧攥着樱花发卡,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
“所以你才会十年如一日地匿名送樱花茶?”林悦抬头,发现他耳尖泛红。
“因为你说过,樱花茶能让人想起春天。”他轻声说,“而你,就是我的春天。”
王瑶被警察带走时,阳光正照在她的樱花刺青上,那抹红色渐渐淡去,像段终将褪色的仇恨。
林悦望着窗外的樱花树,想起陆瑾日记本里的话:“樱花落了会再开,人走散了会再遇。”
这次重逢,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让阳光重新照进彼此的生命。
林悦握紧陆瑾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知道有些伤口会愈合,有些真相会让人疼痛,但爱与信任,终将战胜一切。
“以后的春天,我们一起看樱花吧。”她轻声说,樱花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句温柔的承诺。
陆瑾低头吻她的额头,纱布上的血迹已不再渗开。
远处,樱花树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新的花苞正在枝头孕育。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隔着十年光阴的旁观者,而是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