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禾趴在井沿数着新结的星茧，指尖的暖香符不小心蹭到井壁，dormant的星图忽然泛起涟漪。那些被百姓挂在窗沿的冰棱红绳突然亮了起来，像无数条细弱的光链，从云州城各个角落汇聚到镇龙司的枯井里——原来每个被护佑的人心里，都悄悄攒下了一点光。
“呀！爹爹的碑角在发光！”归禾指着顾长歌的墓碑，只见她偷偷画的小花纹里，正渗出星星点点的暖光。顾砚握着卷新抄的《归墟草木志》，书页间夹着片沾着晨霜的归墟花瓣：“这花总在最凉的夜里抽芽，就像当年姑母总把最后一块桃花蜜塞进我袖口。”他忽然看见碑底裂缝里，不知何时长出了株顶着冰棱的小草——叶片边缘竟缠着星纹光丝，正是归禾给瞎眼老狗画过的那种。
灵悦扛着改良版“花架冰刃”闯进来，剑穗上的星星灯不知何时换成了清瑶做的“驱蚊符”小灯笼：“苏离！你家闺女把我的剑穗改成会结糖霜的了！”刃尖的归墟花轻轻颤动，抖落的花瓣落在她发间，竟变成了不会融化的冰晶发簪。清瑶抱着个会冒热气的阵盘跟在后面，盘上二十八宿的小翅膀正扑棱着往灵悦酒坛里钻：“别生气呀，她昨晚用星纹给你的酒坛补了‘喝不醉还能暖手’的符——你看这酒气，都是烤红薯的甜。”
深夜的镇龙司飘起细雪，归禾蹲在星茧下给新抽的嫩芽系红绳。这次她没画暖香符，而是歪歪扭扭画了四个手拉手的小人——护花符、冰刃、阵盘和刻刀，被星星灯的光串成一圈。星茧表面忽然泛起涟漪，映出白天见过的场景：灵悦帮猎户凿冰湖时，偷偷把自己的暖玉塞进了猎户家孩子的襁褓；清瑶给流民分符纸时，袖口藏着的桃花蜜罐早被戳了小孔，糖浆顺着符纸边缘凝成了“平安”的纹路。
“归禾知道光要攒着用。”她对着星茧喃喃自语，把自己攒了三天的“开心符”贴在茧上——那是用灵悦送的碎冰棱、清瑶给的金粉，还有爹爹刻碑时落的木屑混着口水画的。茧壳突然轻轻震动，飞出只由光点凝成的草蝴蝶，翅膀上分明是苏离编草时的手势。
子时聚星灯亮起的刹那，星茧外壳“啵”地裂开条缝。归禾屏住呼吸，看见里面蜷着团会发光的影子——像龙又像蝴蝶，尾尖还沾着她画符时蹭到的红绳碎屑。“是龙魂宝宝！”清瑶举着会拍照的“留影符”冲过来，符纸上却先映出归禾鼻尖沾着的金粉，还有灵悦假装严肃却偷偷上扬的嘴角。
龙魂宝宝忽然扑棱着光翼飞向顾砚，停在他掌心的旧伤处。那里的星纹正轻轻发烫，像在回应千年前古龙藏在逆鳞里的温柔。归禾看见爹爹眼里闪过水光，却又被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当年姑母总说，镇龙司的符纸要带着人间烟火气才灵——你看，这小家伙沾着你的口水金粉，倒比任何典籍里的咒文都暖。”
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州城的百姓推开窗，看见镇龙司旧址的归墟花树顶，正飘着无数会发光的小蝴蝶。每个蝴蝶翅膀上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人给乞丐递了件夹袄，有人替卖花姑娘挡住了风雪，还有个小女孩蹲在井边，给每根冰棱系上红绳时，睫毛上落着的雪花都变成了小甜霜。
灵悦忽然把新酿的桃花酒塞给归禾，酒坛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歪扭的刻痕——是归禾用冰棱画的“灵悦姐姐的剑穗会发光”。酒坛打开的瞬间，无数带着烤栗子香的笑靥飞出来，落在星茧碎片上，竟拼成了“以心为种”四个会转圈的光字。苏离望着漫天光蝶，忽然想起顾长歌最后的虚影曾说：“光不是武器，是让每个灵魂想起自己也曾被温暖的引子。”
归禾捡起一片星茧碎片，发现里面映着自己给老狗画导盲光丝的模样——而光丝的尽头，竟连着灵悦藏在冰刃里的暖意，清瑶混在符纸里的蜜香，还有爹爹刻碑时偷偷在边角画的小花。碎片忽然化作光点钻进她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个新印记：像禾苗，又像四只交叠的手。
黎明时分，归墟花树落下最后一片星芒花瓣。花瓣飘进云州城的街巷，落在瞎眼老狗的窝边，变成了会发光的狗碗；落在猎户家的窗台上，化作能驱寒的星纹窗花；而最大的那片，轻轻盖在顾长歌的碑上，把“长歌”二字染成了会流动的暖金色——碑底的小草不知何时长大了些，叶片上凝着的露珠，正映着归禾给龙魂宝宝画“星星披风”的歪扭线条。
“看，它在学你画符。”清瑶指着正在星图上蹦跳的龙魂宝宝，它用尾巴甩出的光痕，竟和归禾总画歪的小人符一模一样。灵悦假装嫌弃地别过脸，却偷偷用冰刃在地上刻了排小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里，都藏着归禾教她画的“开心符”。
顾砚摸着碑上新生的暖金色纹路，忽然听见云州城深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有人抱着沾着星芒的花瓣跑过，花瓣上的“护”与“归”叠影轻轻颤动，竟在雪地上拓出了新的符咒——不是古籍里的任何一式，却带着体温般的温热，像极了归禾总说的“爹爹抱我时的心跳”。
龙魂宝宝忽然俯冲下来，用光翼卷起归禾的发梢。她咯咯笑着追过去，脚边扬起的雪花都变成了小光团，追着她的脚印跑出串歪歪扭扭的星纹。灵悦笑骂着跟上，冰刃上的归墟花却比任何时候都开得璀璨——原来当武器学会承载温柔，锋芒也会变成守护的光。
晨雾渐散时，归禾蹲在嫩芽旁画下新的符咒。这次她没画小人，而是画了片禾叶，叶脉里藏着无数个小小的光点——那是云州百姓藏在心底的善意，被归墟花酿成了能发光的养分。嫩芽顶端的星子轻轻一颤，竟顺着符咒的笔画，在泥土里写下了只有风才能读懂的小字：
当每个灵魂都成为光的碎片，人间便成了永不落雪的春田。
而在星图深处，古龙沉睡的逆鳞忽然泛起微光。千年前藏着执念的鳞片下，终于长出了第一株带着人间烟火的幼苗——它的根系穿过黑暗的裂缝，把归禾的笑声、灵悦的跑调笛声、清瑶的符纸香，还有苏离望向万家灯火时的柔光，都酿成了能让光永远延续的，最甜的蜜。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