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睁开眼睛时，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在床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身体各处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但那种虚弱感依然如影随形。
你醒了？
顾巽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一杯水，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方岩缓缓坐起身，身上的绷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裹得像个人形粽子，只露出脑袋和双手。
我睡了多久？
方岩的声音有些沙哑。
三天。
顾巽离走进来，把水杯递给他，
晓雯说你需要休息，但我觉得你更需要一套像样的衣服。
方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被血浸透后又被剪开的长衫，现在只能勉强挂在身上。他尴尬地扯了扯衣角，却发现这个动作让整件衣服更加岌岌可危。
我下楼给你买了套衣服。
顾巽离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塑料袋，
不过可能不太合身。
方岩伸手拿出那套衣服——一件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T恤和一条松紧带运动裤。他挑了挑眉，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这是...你挑的？
顾巽离耸耸肩：
便利店只有这个。
方岩无奈地叹了口气，修真三千年，他早已习惯了飘逸的长袍，现在却要穿这种...卡通T恤？
我需要打个电话。
方岩突然说，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顾巽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方岩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三千年没用过这玩意儿，他差点忘了怎么操作。
需要我帮你拨号吗？
顾巽离以为他行动还很不方便。
不用，我记得号码。
方岩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一个夸张的声音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喂？哪位美女找虎哥啊？
方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虎，是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喊声：
卧槽！方岩？！你不是死了吗？！
说来话长。方岩揉了揉太阳穴，
我需要两套衣服，我的尺码你知道的。
没问题！你在哪？我马上到！
张小虎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林雨晴那贱人说你失足落水，我还去江边找了你三天！
方岩的眼神暗了暗：我们已经分手了。
挂断电话后，方岩把手机还给顾巽离：
我朋友一会儿送衣服来。
顾巽离点点头：
那在他来之前，我们得先去趟超市，至少，要给你购买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吧？而且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岩，笑了，
现在的人，可不能没有一部手机！
方岩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抬起又往下虚空一抹，苦笑道：
“你看我现在浑身上下，哪个地方可以掏出钱来？”
顾巽离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就你这样的，姐还养得起！”
五分钟后，方岩站在镜子前，表情复杂。T恤紧绷在他身上，卡通图案被撑得变了形，运动裤则短了一截，露出他结实的小腿。这副模样，活像个偷穿小孩衣服的健美先生。
顾巽离强忍着笑意：
挺...特别的。
方岩无奈地摇摇头：
修真三千年，没想到最后败给了一件T恤。
超市里人声鼎沸，方岩跟在顾巽离身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熟悉却又陌生。三千年过去，一些早已淡去的记忆，在慢慢的回归。
你需要什么自己拿。
顾巽离递给他一个购物篮，
我去买点菜，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方岩有些恍惚。这个画面，依稀有些熟悉。
热恋时期，林雨晴也是拿着一个购物篮，说过同样的话：
“方岩，我去买点菜，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方岩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把一些记忆，从脑海中甩出去。
“我怎么突然想起那个贱人了？“
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
“或许，她也没有错，她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毕竟，在这里物欲横流的社会，什么亲情，爱情的，在金钱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如是想着，方岩心中对林雨晴的恨意，不知不觉中，在淡化着。
这位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一个导购员走过来，礼貌地问道。
方岩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货架前太久了：
这个...能保存多久？
导购员愣了一下：
保质期印在包装上，先生。
方岩尴尬地笑了笑，把薯片放回货架。心中却是陷入了沉思：
“什么物品都有保质期，或许爱情，也存在保质期吧！”
“大爷，你怎么了？”
旁边的导购员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方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名推着购物车的老者，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捂住胸口，身体开始摇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
“有没有医生，现场有没有医生？”
在导购员的叫喊声中，方岩眼疾手快，猛地跨步扶住了那名老者：
老先生！您怎么了？
药...药...
老者艰难地指着自己的口袋。
方岩迅速从他口袋里找出一个小药瓶，但里面已经空了。老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开始发紫。
心脏病发作！
方岩立刻判断出情况，知道等不及救护车了，他轻轻把老者平放在地上，开始检查他的脉搏。
让一让！我是医生！
一个中年男子挤进人群，看到方岩的动作后皱眉道，
你在干什么？不要乱动病人！
方岩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了这是市医院的外科主任刘明德，他的顶头上司。
刘主任，他心脏病发作，药吃完了。
方岩快速说道，需要立即处理。
刘明德愣了一下：
方岩？你这几天去哪了？科里找你找疯了！
他蹲下来检查老者，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方岩已经解开了老者的衣领，手指精准地按压在几个穴位上：
我能暂时稳定他的情况，但需要硝酸甘油。
刘明德惊讶地看着方岩的手法：
你这是...中医穴位按摩？
有效就行。
方岩专注地按压着，老者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一些。
超市工作人员送来了急救箱，刘明德取出硝酸甘油给老者服下。几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方岩，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趁着等救护车的间隙，刘明德严肃地问道，
无故旷工，电话也不接。
方岩看了看自己可笑的着装和狼狈的样子：
我...生病了，手机也丢了！
刘明德上下打量他：
看起来确实不轻。放心吧，我会在院领导面前，替你解释的。
谢谢主任。
方岩松了口气。
这时，一名身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面色紧张中还带着愧疚：
“对不起，陆老爷子！我…”
那位陆老爷子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关你的事！不过，要代我好好的谢谢这位小兄弟，要不是他，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岩微笑着说。
那位中年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方岩：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打电话！”
说完不容分说，他就把那张名片硬塞到了方岩的手中，接着就转身，去帮着救护人员，把那名陆老爷子抬上了恰好到来的一辆救护车。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疏忽，在那张名片的下方，还藏着一张卡片，黑色的卡片。
方岩低头看起来一下那名片上的名字：
“龙芯科技集团总经理：顾海波！”
人群渐渐散去，顾巽离这才挤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菜：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
碰巧救了个人。
方岩简短地说，然后对刘明德介绍道，
主任，这是我朋友顾巽离。
刘明德点点头：
你朋友眼光很...独特。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方岩的卡通T恤。
顾巽离的脸微微发红：
临时买的。
方岩！方岩！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超市入口处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的瘦小男子冲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袋子。
张小虎像阵风一样刮到方岩面前，上下打量他：
兄弟！亲眼看到你没事，真好！
他突然注意到方岩的衣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哇靠，你这造型太劲爆了！超级英雄下岗再就业？
方岩无奈地扶额：
衣服呢？
张小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最新款，保证合身！
他转向顾巽离，眼睛一亮，这位美女是？
顾巽离，我的金主！
方岩介绍道，
这是张小虎，我发小。
张小虎立刻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美女好！我是方岩最好的兄弟，江湖人称玉面小飞虎！
顾巽离礼貌地点点头：
你好。
张小虎突然张大了嘴巴，惊呼道：
“你刚才说什么？金主？方岩，你被包养了？”
张小虎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周围瞬间投来了一片异样的目光。
在更衣室换好张小虎带来的衣服后，方岩终于恢复了正常模样，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套在身上后，方岩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之时，就仿佛是在打量一个从动物园跑出了的猴子。
三人走出超市时，阳光正好。方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现代都市的气息，心中却难以平静，他感觉以自己的心态，有时与这个社会，有点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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