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莲连连摇头：“不是，是他变了，真的变了，变成一个好人了。你把铁锨放下，我给你好好说说。”
张大龙根本不信。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相信陈不凡这种人能改。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全是陈不凡虐待妹妹、威逼利诱的画面，越想越气。
“陈不凡，你这个混账，敢欺负我妹妹！我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
说着便举起铁锨朝陈不凡冲去。
陈不凡还抱着朵朵，满脸惊慌，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心里焦急又郁闷：自个儿说话没人信，怎么连张雪莲自己的话大舅哥都听不进去？
就在这混乱之中，朵朵忽然挣脱出陈不凡的怀抱，蹦到他前面，张开小胳膊拦住张大龙，奶声奶气地喊道：“坏舅舅，不许打我爹爹，我爹爹是个好人！”
张大龙眼看就要冲到近前，猛地收住脚步，连忙低头看她，深怕伤着外甥女。
他满脸错愕：“朵朵，你也被你那混蛋爹胁迫了吗？”
朵朵嘟着嘴：“我爹爹才不是混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说着，她回头一把扑进陈不凡怀里：“爹，我们回家，不给哥哥弟弟送礼了。”
张大龙整个人都愣住了，连朵朵都帮着说话？
他怎么也想不通，难道陈不凡真变好了？
“老大他娘，你出来一下！”他朝屋里大喊。
“我来了。”李巧儿应声走出，胖乎乎的身子白净温和，满脸疑惑。
“今天早晨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张大龙狐疑地问。
“你说什么胡话？”李巧儿不解地看着丈夫。
张雪莲听出张大龙的弦外之音，知道他还是不信。
她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铁锨递给李巧儿：“大嫂，你把这东西收回去，别一会儿伤着人。”
又看向张大龙：“大哥，你妹夫真的变好了。我不骗你。”
“你不信我也就罢了，难道你连朵朵这个小孩儿都不信吗？”
李巧儿终于反应过来丈夫那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见过陈不凡那混账样子的，打老婆骂孩子，脸都不带变一下的。
所以她理解张大龙的怀疑。
“妹妹和朵朵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闹了。”她笑着劝道，“有话进屋说去。”
张大龙见好就收，狠狠瞪了陈不凡一眼，然后牵着妹妹和朵朵往屋里走。
陈不凡如蒙大赦，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逗着朵朵：“朵朵果然是爹的好女儿，知道护着爹了。”
朵朵抬起另一只手拉住陈不凡：“我们一起进屋！”
屋里，一见面朵朵就跑向张大龙的儿子张小山，手心摊开，献宝似的说道：“小山哥哥，我爹给我买糖了，我还留了好多给你。”
张小山眼睛瞪得老大：“你爹给你买糖？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
朵朵神气活现地说，“今天我爹还请我吃馄饨、肉包、热汤面，我想吃啥他就买啥。”
张大龙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不凡。
但朵朵掌心那几颗糖确实实实在在摆着，让他再怎么怀疑也说不出口了。
张小山小心地捡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嘴角马上翘起来：“真甜，像做梦一样。”
“这些都给你。”朵朵大方地把糖往他怀里一塞，“我爹说下次还给我买。”
张小山被她的慷慨打动，搔搔头：“那我也有好东西给你玩。”
“真的？”朵朵眼睛一亮。
“等我一会儿！”张小山说着就跑进里屋。
张大龙和李巧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儿子搞什么名堂。
结果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
正是家中老二小树，还不满一岁，咿咿呀呀地咧着嘴笑，被哥哥当成玩具抱出来。
“小山，你疯啦！”李巧儿的母亲一边跑一边喊。
“快拦住他！别摔着小树！”
张大龙也吓一跳，赶紧站起来。
李巧儿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孩子，小树进了娘亲怀里立马蹭奶。
小山一脸受伤地说：“娘，我又不会摔着弟弟，我是想让他和姐姐一起玩。”
李巧儿看他委屈的样子，柔声安慰道：“你和朵朵还小，抱不动弟弟。等你们再大点儿就能了。”
“那你坐着抱弟弟，让我们一块玩，好不好？”张小山软声说。
“好啊，咱们都围着一起玩。”李巧儿笑着答应。
张雪莲这时也带着朵朵凑过来：“让我看看我的亲侄子。哎呀，这孩子长得胖乎乎的，嫂子你真是辛苦了。”
朵朵踮起脚：“我也要看看！给我看看嘛！”
李巧儿朝屋外看了一眼，小声对张雪莲说：“你大哥估计还有很多话想跟妹夫说，我俩先进去聊聊吧。”
“你也好好跟我说说，你们家这些年都怎么过的。”
张雪莲一听，自然不会拒绝：“好，咱们进去说。”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进了里屋，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堂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陈不凡和张大龙。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沉重。
陈不凡看看坐在那儿板着脸的大舅哥，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挠了挠鼻子，脑子里飞快盘算着怎么开口，心里却涌上一股羞愧和愧疚。
多少年了，眼前这个男人始终在护着他媳妇，而他，却让人失望太久太久……
但是不开口也不行啊，陈不凡硬着头皮开口尬聊：“大哥身子骨挺好的哈。”
“还行。”张大龙惜字如金。
“早饭吃了没？”
“管得着吗？”
陈不凡心里直打鼓，这样的聊天氛围，一不小心可能又要打起来。
都怪自己以前做了太多错事，早把大舅哥心里那点好印象败光了。
换做别人，妹妹跟外甥女被人折腾成那样，也得跟施害者拼命。
自己在张大龙心里已经是彻底的混账，想要扭转印象，实在太难了。
可也不能自暴自弃。张大龙是张雪莲仅剩的血亲，对她和朵朵来说，是亲人，是依靠。
今后若想好好过日子，这层关系不能搞僵。她夹在中间为难，自己更于心不忍。
怎么办？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聊，哪怕没话找话。
“你家双胞胎儿子长得真可爱。”陈不凡赔着笑道。
“还行吧。”张大龙的语气缓了些。
“吃奶粉还是吃母乳啊？”
“奶粉？那是什么？”
张大龙皱起眉，“还有你一个大老爷们，张口闭口母乳的，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