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南芝抱着书包跑下楼时，洛晏舟的自行车已经停在单元门口。
他穿着藏青校服外套，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车把上挂着温热的豆浆袋——是她常买的那家早点铺的。
昨晚没睡好？洛晏舟伸手接过她的书包，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眉峰微蹙，手怎么这么凉？
南芝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凌晨三点还盯着天花板，总觉得窗外树影里藏着双眼睛。
她刚要开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今晚，你会看到真相。】
白底黑字的短信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南芝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抬头正撞进洛晏舟沉下来的目光。
他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把豆浆袋塞进她手里：先喝，凉了胃疼。
豆浆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洛晏舟推着车往巷口走，车后座的蓝布套被风吹得鼓起，那是他上周特意买的，说硌着你屁股我心疼。
南芝跨上车时，他的手掌虚虚护在她腰后，体温透过校服布料渗进来，比豆浆更烫。
查李强。南芝突然开口。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昨天李老师说保卫科调监控，发现最近三个月有五次女生晚归被跟踪的记录，最后一次监控拍到的身影......她顿了顿，和上周追我的人，鞋印一样。
洛晏舟的背肌在她眼前绷紧。他捏紧车把的指节泛白：听你的。
第三节课间操，两人躲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
洛晏舟把从学生会借来的监控拷贝塞进她手里，屏幕上定格着李强蹲在女厕门口的画面，他袖口沾着的蓝漆，和上周被跟踪那晚南芝刮到墙上的漆色一模一样。
我让陈飞找高二的体育生盯着他。洛晏舟摸出颗橘子剥着，果肉递到她嘴边时突然顿住，你负责查他的社交账号。他指腹蹭掉她嘴角的豆浆渍，昨天我翻了他的缴费记录，上个月往废弃工厂转了三笔钱。
南芝咬下橘子，酸甜味在舌尖炸开。
她望着洛晏舟睫毛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昨晚他在微信里说的别怕。
那时他的对话框跳得很慢，后来才知道他在查全市废弃工厂的位置——原来他的我在，从来不是空口白话。
午休时张瑶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这姑娘平时总把卷发扎得老高，今天却散着发，发尾沾着点草屑。
她往南芝碗里拨了块排骨，眼神往左右扫了扫：我堂哥在废品站打工，说李强最近总去纺织厂旧址......她的指甲掐进塑料餐盒，他昨天撞我怀里，我闻见他身上有铁锈味。
南芝的筷子当地磕在碗沿。
她抓住张瑶的手，发现对方指尖在抖：谢谢你。
该谢的是你。张瑶低头搅着汤，上次我被校霸堵在楼梯间，是你拿圆规戳了那混球的鞋。她忽然笑了，你像小太阳似的，总该有人替你把阴影扫干净。
放学后的废弃纺织厂裹在暮色里。
洛晏舟把自行车锁在半锈的铁门上，转身时南芝正踮脚够门顶的缺口。
他喉结滚动两下，弯腰把她托了上去。
她的校服裙摆扫过他鼻尖，带着点柠檬味的洗发水香。
跟紧我。洛晏舟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碎玻璃，在墙上照出斑驳的安全生产标语。
空气里混着霉味和机油味，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南芝的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腔。
她攥住洛晏舟的袖口，能摸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
两人贴着墙根挪到车间门口时，手电筒的光突然扫到墙角——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式校服，领口处绣着市一中的字样，正是上周林小棠丢的那件。
操！
一声低骂从头顶传来。
南芝抬头的瞬间，黑影从横梁上扑下来。
她本能地缩向洛晏舟怀里，却被他反手推到身后。
两人在满地废铁里跌撞，洛晏舟的后背撞在生锈的机器上，闷哼一声，却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别跑！洛晏舟拽住黑影的后领。
金属摩擦声里，那人被按在碎玻璃上，手电筒的光终于照清他的脸——是李强。
他左边脸颊有道血痕，眼神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你们疯了？
疯的是你吧？南芝扯过那件女式校服甩在他身上，跟踪、偷衣服、发威胁短信，还想怎么样？
李强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车间里荡出回音：我就是条狗，咬谁得看主人。他吐掉嘴里的血沫，赵明让我盯着你，说你这种自命清高的女生最讨厌...
洛晏舟的拳头重重砸在他身侧的钢板上。
金属轰鸣里，南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赵明？
对，赵大少爷。李强的声音突然尖起来，他追张瑶被拒，看你和张瑶走得近，就想给你点教训......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南芝才发现自己攥着洛晏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里。
他的掌心全是汗，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没事了。
回学校的路上，月亮刚爬上教学楼顶。
两人路过公告栏时，南芝的脚步突然顿住。
月光下，红色喷漆在白墙上格外刺眼——
【下一个目标，洛晏舟。】
洛晏舟的拇指抹掉她睫毛上的泪：看什么？
南芝没说话。
她望着那行字，突然想起早上他剥橘子时，指腹被指甲划的小伤口。
现在那伤口还在渗血，却依然紧紧牵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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