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民警抖了抖手中的《日报》，报纸上陈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标题《特级战斗英雄载誉归来》几个大字油墨未干，散发着淡淡的铅印味。
“同样是战场上回来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王民警咂摸着嘴，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节奏，“人家陈星同志在前线杀敌立功，有些人倒好，转业回来就打人！”
“走！去你们四合院看看！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打人的转业干部！”
派出所的二八自行车碾过胡同里的煤渣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易中海：“待会儿见机行事！”
...
此刻的陈星正站在红星轧钢厂的大门前。三丈高的门楼上挂着“工人领导一切”的横幅，两侧的砖墙上刷着大字标语。
门房里，穿着蓝布工装的值班员正捧着搪瓷缸子听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样板戏飘出来。
“同志，请出示工作证！”值班员拦住了陈星。
陈星从内兜掏出崭新的工作证，深蓝色的封皮上烫着金边。值班员接过来一看，手顿时抖了抖——证件上赫然盖着军管会的钢印！
“陈...陈科长！”值班员啪地立正敬礼，“杨厂长交代了，您来了直接去办公楼！”
厂区里机器轰鸣，蒸汽弥漫。穿着劳动布工装的工人们推着料车穿梭往来，见到陈星这身笔挺的干部装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年轻女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办公楼前的台阶上，杨厂长早就候着了。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干部穿着四个兜的藏蓝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见陈星走来，连忙迎上去握手：“陈科长！可把您盼来了！”
陈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厂长。虽说轧钢厂现在名义上还是娄半城的产业，但明眼人都知道，像杨厂长这样的公方代表才是实际掌权者。
“杨厂长客气了。”陈星回握了一下，“我先去保卫科报到。”
“不急不急！”杨厂长热络地引着他往办公室走，“老马科长还有半个月才退休，您先熟悉熟悉情况。”
说着压低声音，“咱们厂保卫科直属军管会，很多事……还得您多担待。”
办公室里的暖气管滋滋作响，杨厂长亲自泡了杯高末儿。
茶香氤氲中，陈星瞥见墙上挂着的厂区平面图——保卫科的位置用红笔特意圈了出来，紧挨着厂长办公室。
“陈科长年轻有为啊！”杨厂长递过烟。
“听说您分到94号院的东跨院了？那地方可不小...”
陈星接过“大前门”，在指甲盖上磕了磕：“杨厂长消息真灵通。”
正寒暄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干事慌慌张张跑进来：“厂长！派出所来电话，说王民警带着易师傅往四合院去了，要找陈科长调查什么打人事件！”
杨厂长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胡闹！小张，马上备车！”
……
日头正毒，四合院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姚娟攥着围裙角站在后罩房门口，手指节都泛了白。她身上那件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就是她儿子打人。”易中海说道。
贾东旭凑上来，腰弯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警察同志，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他手里攥着医院开的证明，纸张哗啦啦响，像是示威的小旗子。
贾张氏不知从哪挤出两滴眼泪，用袖口抹着眼角：“我苦命的儿啊！这要是落下残疾，往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说着还偷瞄了眼站在人群里的秦淮茹。
聋老太太拄着枣木拐杖，三寸金莲在地上跺得咚咚响：“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咯！”
她那件藏青对襟袄上还沾着昨儿个蹭的鸡汤油星子。
姚娟的嘴唇哆嗦着，后背已经湿透了。这个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的老实妇人，此刻却挺直了腰杆：“是...是他们先欺负人！要强占我家房子！我儿子才...”
“放你娘的屁！”贾张氏突然蹦起来，唾沫星子喷了姚娟一脸。
“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敢狡辩？”她一把扯过贾东旭，“警察同志您看看，这腰都直不起来了！”
王民警皱着眉头看了看医院证明，又瞥了眼缩着脖子的贾东旭。
“都安静！”王民警拍了拍腰间的铐子，“打人就是不对！这有医院证明...”
他抖了抖那张纸，“姚娟同志，让你儿子回来去派出所一趟。”
姚娟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陈星刚从前线回来啊，要是背上处分...
她死死抓着门框，指甲都掐进了木头里。
贾张氏得意地叉着腰，脸上的横肉直颤。贾东旭也不装腰疼了，凑到秦淮茹跟前显摆：“瞧见没？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就在这当口，垂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街坊们自动让开条道，只见街道办王主任领着七八个戴红袖标的积极分子，正抬着块蒙着红布的牌匾往院里走。
“让一让！让一让！”王主任嗓门亮得很，“给特级战斗英雄送牌匾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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