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生面对扑面而来的九道雷龙,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他手中白虹剑并未绽放惊天剑芒,而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每道雷龙逆鳞所在——那正是混沌雷罚体灵力运转的节点。
剑尖轻点,首道雷龙竟在空中扭曲溃散。
司徒皓月瞳孔骤缩。这招破法,连他父亲司徒无极都需要运功探查才能发现!
白虹剑划过玄妙轨迹,第二道雷龙应声炸裂,银紫色雷光中果然夹杂着几缕不协调的灰芒。
“第一式‘雷龙出海’,气海穴灵力迟滞三分。”
“第二式‘紫电青霜’,你强行融合的圣体本源在督脉处有裂痕。”
陈传生手腕轻转,白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尖精准点向第三道雷龙的眉心。
“第三式‘惊雷破晓’,膻中穴灵力运转过急,导致雷霆之力外泄三成。”他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针般刺入司徒皓月耳中。
话音未落,第三道雷龙突然剧烈颤抖,龙首处竟自行炸裂开来,散落的雷光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司徒皓月脸色铁青,急忙变换手诀。剩余六道雷龙突然首尾相连,化作一道雷霆圆环将陈传生团团围住。
“第四式‘雷环锁天’,想法不错。”陈传生轻笑一声,突然矮身从雷环下方穿过,“可惜你太阴经第七个穴位灵力不足,导致环底出现三寸空隙。”
他手中白虹剑顺势上挑,剑锋擦着雷环最薄弱处划过。整个雷霆圆环顿时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第五式‘雷霆万钧’。”陈传生不等对方变招,突然主动出击,“你为了追求威力,强行将雷种逼入右手少阴经,现在整条手臂都在发抖吧?”
司徒皓月闻言,右臂果然不自觉地颤了颤。他恼羞成怒,左眼银芒大盛,双手猛地合十:“给我去死!”
一道水桶粗的银白雷柱从天而降,直劈陈传生天灵盖。
“第六式‘天罚降世’。”陈传生不慌不忙,白虹剑在头顶画了个小圈,“这招本该无懈可击,但你左眼嫁接的圣体本源与肉身尚未完全融合,导致雷霆轨迹偏了半寸。”
果然,那道恐怖雷柱在即将击中陈传生的瞬间,突然诡异地歪向一侧,将试剑台边缘轰出一个深坑。
司徒皓月终于慌了神,他疯狂催动体内雷种,七窍中都开始渗出银白电光。
观礼台上顿时哗然。司徒无极猛地站起,紫金长袍无风自动——这些功法缺陷,都是九霄剑阁最高机密!
“你找死!”司徒皓月彻底暴怒,左眼银芒突然化作液态流淌而下,在脸上形成诡异纹路。
他双手掐诀,剩余四道雷龙竟相互吞噬融合,化作一条百丈长的三首雷蛟!
“这才像点样子。”陈传生轻笑,突然将白虹剑倒持,“可惜融合时太急躁,龙颈三寸处的雷核有瑕疵。”
他说着竟主动冲向雷蛟,在众人惊呼声中,白虹剑精准刺入蛟龙逆鳞下方三寸。那里正有一团不稳定的银紫光球在剧烈跳动!
“轰——”
雷蛟尚未完全成型便轰然炸裂,狂暴的雷霆之力将试剑台炸出深坑。
陈传生被气浪掀飞,白衣染血,却在落地瞬间以剑拄地,划出十丈长的剑痕稳住身形。
“师兄!”苏晚照指尖掐入掌心。祝焚天已经捏碎座椅扶手:“混账小子!不是说好只破招不硬接吗?!”
烟尘中,司徒皓月狞笑着走来:“能看破功法又如何?在绝对力量面前——”
他左眼银纹突然暴涨,“都是徒劳!”
一道水桶粗的银雷从天而降,陈传生横剑格挡,整个人被轰入地面三尺。
白虹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招……”陈传生抹去嘴角鲜血,突然笑了,“你强行催动圣体本源,左眼经脉已经开始崩裂了吧?”
司徒皓月身形微僵——他确实感到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胡言乱语!”他怒吼着挥剑,九道雷光化作囚笼罩下。这招“雷狱天牢”本该毫无破绽,但陈传生却突然侧身,白虹剑刺向虚空某处。
“叮!”
剑尖击中无形雷纹的瞬间,整个雷狱竟如琉璃般碎裂!这正是司徒皓月三年前练功走火入魔时留下的暗伤位置!
“不可能!”司徒皓月终于慌了。他疯狂催动体内雷种,却见陈传生突然弃剑近身,一指轻点在他眉心。
“你最大的破绽——”陈传生指尖泛起幽光,“是每月朔日需以寒玉镇魂吧?”
司徒皓月如遭雷击。这个秘密整个九霄剑阁只有他父亲知道,此刻竟被当众道破!
他体内狂暴的雷霆之力突然反噬,左眼银纹如瓷器般龟裂。
“啊!”惨叫声中,一缕缕银芒从他七窍溢出。
陈传生趁机抄起白虹剑,剑锋轻挑对方腰间玉带。
“锵”的一声,那枚镇压雷种的寒玉符应声而碎。
失去镇压的混沌雷罚体彻底失控,司徒皓月浑身抽搐着跪倒在地,银紫雷光在他体内乱窜。
陈传生喘息着将剑尖抵在他咽喉:“认输吧,再强撑下去,你这具仙体就要……”
“我认输!”司徒皓月终究还是舍不得即将大成的仙体,嘶吼着拍地。
司徒无极瞬间出现在场中,一掌按在儿子天灵盖,狂暴的雷霆这才渐渐平息。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陈传生确实实力远逊,但他对司徒皓月剑法的了解,竟比修炼者本人还要深刻!
“离山……胜。”司徒无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陈传生踉跄着走回席位,将布满裂纹的白虹剑递给苏晚照:“抱歉,剑鞘……我回头给你换个新的……”
话未说完便向前栽倒,被苏晚照一把扶住。
少女冰冷的眸中泛起涟漪:“师兄胜了就好。”
陈传生没有再回答,而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苏晚照肩头。
以坐幽初境的修为,强行对抗照神三段的司徒皓月,终究还是太勉强了。若不是司徒皓月尚未完全掌握混沌雷罚体,这一战的胜负,恐怕还未可知。
苏晚照感受到怀中人微弱的呼吸,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陈传生腕间,灵力探查之下,发现他体内经脉多处受损,灵力更是几近枯竭。
“师兄……”她低唤一声,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陈传生睫毛轻颤,似乎想要回应,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白虹剑的剑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祝焚天已经大步走来,脸上满是怒容:“混账小子!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
他嘴上骂着,手上却不停,从怀中掏出一个赤红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快服下!”
丹药通体赤红,表面有着淡淡金色纹路。
苏晚照接过丹药,轻轻送入陈传生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陈传生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微微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长老,我无事,还需小心九霄剑阁的人狗急跳墙。”
祝焚天闻言,赤红长眉倒竖,周身骤然腾起灼热气浪:“哼!司徒老儿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不成!”
陈传生见状,不由轻叹一声。
五长老性子刚烈,显然没听进去他的提醒。
虽然九霄剑阁确实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出手,但以他对这个门派的了解,半路伏杀的可能性极大。
如今九霄剑阁三名弟子尽数败北,已然失去了秘境主导权的争夺资格。
他们耗费如此心血布局,若说没有后手准备,陈传生是断然不信的。
另一边,司徒无极已经带着昏迷的司徒皓月离场。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陈传生一眼,目光中满是阴鸷。
“离山……好一个离山……”他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随着九霄剑阁众人的离去,试剑台上的气氛渐渐缓和。
各派修士议论纷纷,看向离山席位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没想到离山大师兄竟有如此眼力……”
“那司徒皓月可是照神三段啊……”
“听说这位陈师兄还是凡体凡命……”
随着观礼台上的议论声越发嘈杂,离火宫所在的赤玉席位上,宫主炎心那双如火焰般跳动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斜倚在宝座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目光在离山众人身上停留许久,最终缓缓收回视线。
“照雪,”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说离山那个大师兄究竟是不是凡体?”
她指尖突然窜起一簇赤红火苗,“一个凡体能在坐幽时就击败照神三段的司徒皓月?而且司徒皓月的仙体虽然未成,但其威能,已经不容小觑。”
炎照雪正把玩着腰间的赤玉葫芦,闻言抬眸扫了一眼远处昏迷的陈传生。
她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凡体又如何。”玉指轻抚过葫芦表面的纹路,“总之玄天宗和九霄剑阁已经退出了此次大会,现在就只剩我离火宫和离山还未退场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陈传生苍白的面容上多停留了一瞬。
“不过……那个陈传生再如何,也已经重伤了……”
炎心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赤玉令牌,若有所思。
虽然与九霄剑阁有过密约,但那本是试剑大会之后的事。
如今有机会夺魁,对离火宫而言自然是意外之喜。
“照雪,”炎心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可有把握胜那离山苏晚照?”
炎照雪神色不变,指尖的赤玉葫芦轻轻旋转。
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落在远处那道素白身影上。
苏晚照正半跪在地,纤纤玉指搭在陈传生腕间,清冷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忧色。
“七成把握。”她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如水,“白虹剑意虽利,却终究少了些……”
“少了什么?”炎心饶有兴致地追问。
“杀伐之气。”炎照雪指尖突然窜起一缕赤焰,在葫芦表面勾勒出玄奥纹路,“她的剑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用来杀人的。”
炎心微微颔首,指尖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动着,映照着她若有所思的面容。
“五六成把握……”她轻声重复着,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倒也足够了。”
她慵懒地靠在赤玉宝座上,火红的长裙如烈焰般铺展开来:“不过若是胜不了,也无大碍。”指尖的火苗突然暴涨,映出她眼中闪烁的精光,“离山即使拿到了主导权,恐怕也做不了主。”
炎照雪闻言,手中旋转的赤玉葫芦微微一顿:“母亲的意思是……?”
炎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天际。
那里,九霄剑阁离去的方向,仍有几缕雷云盘旋不散,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你以为……”她声音忽然压低,指尖的火苗随之摇曳,在脸上投下诡谲的光影,“司徒无极那样的人,会甘心将秘境主导权拱手相让?”
炎照雪眸光微动:“所以咱们与九霄剑阁的约定……”
“不过是权宜之计。”炎心红唇轻启,指尖的火苗突然暴涨,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有些事现在还不便明说,待大会结束……”
她突然收拢五指,火凤发出一声清唳,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掌心。
这个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离山那些人……”炎心重新靠回宝座,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若真以为赢了比试就能掌控秘境,未免太过天真了。”
她指尖轻敲扶手,目光扫过远处昏迷的陈传生和严阵以待的苏晚照,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照雪,你只管尽力一战。无论胜负,最终的主导权……”
炎心的话戛然而止,但未尽之意已然明了。
就在这时,试剑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苏晚照已经起身,白虹剑悬于身侧,剑锋直指离火宫席位。
“离山苏晚照,”她声音清冷如霜,“请离火宫赐教。”
炎照雪眼中闪过一丝战意,赤玉葫芦突然化作一柄通体火红的长剑。
她起身时,裙摆绽放出朵朵火莲,转瞬又消散于无形。
“女儿去了。”她对炎心行了一礼,转身走向试剑台。
炎心看着女儿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轻声自语:“离山啊离山,你们费尽心思赢下比试,却不知……”
她的话淹没在突然爆发的欢呼声中。
试剑台上,一赤一白两道身影已然相对而立,剑未出鞘,气势已然碰撞出无形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