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八戒问:“姐啊,我还是不懂,为何要去喝茶,跟那老泥鳅低三下四费这么多话,有何意义?”
我说:“你不懂,这茶是必须喝的,这是规矩,喝了他的茶就表示咱们和他就是一个船上的。不喝茶,他怎么信任咱们?”
八戒说:“明白了,你这是要上贼船啊,刀头舔血,火中取栗,凶险异常,还是小心为妙。照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鞋不踩臭狗屎,何必趟这浑水呢,老和尚的生死有观音菩萨暗中保护,你虽然有本事,但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咱们还是远离是非吧。”
我说:“兄弟,把老唐比喻成狗屎,真有你的。”
到了乱坟岗,见老沙和师父坐在一起闲聊,我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老沙起身迎上前来,对我说:“师父不知何故,突然又好了,不知是哪位神仙帮的忙。”
老唐说:“这事情还真是奇怪,如同梦境一般,没事就好,天色已经大亮,大家都到齐了,我的心也不疼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我说:“师父,你和老猪老沙前边走,我还有点事情要扫尾,随后就来。”
老唐问:“扫尾?扫什么尾?既然已经天下太平了,你不伺候为师上路,还有什么事?”
我说:“师父啊,你只知道岁月静好,哪知道还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哩,我与眼前这些死鬼还有些恩怨未了,秦广王差鬼使请我到阴曹地府三曹对案呢。”
老唐见是麻烦事,便不愿意再问,便说:“你去你去,为师嘱咐你一句,你现在是佛门子弟,凡事忍让为先,慈悲为怀,到了地府,好生跟人家央求,莫再使出当年的手段,惹是生非,连累了大家,师父就要念紧箍咒了。”
老唐他们走了,我没有去地府,却来到南海珞珈山,抬眼观瞧,这里景致真是绝美:
南洋浪涌,东海波通。
山头霞彩,岩下生风。
水波荡漾,韵月含晶。
紫竹林中,孔雀翩飞;
绿杨枝上,灵雀啼鸣。
遍地琪花瑶草;处处宝树金登。
白鹤频朝顶,素鸾屡至亭。
游鱼解真性,也来听讲经。
呵呵,真是休闲好去处,比我那花果山强多了,只是偌大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人迹,此地若开发一下,岂不美哉?
闲话少叙,我急匆匆见了观音菩萨,把乌鸡国的遭遇讲述了一遍,菩萨微微一笑,问:“空空,古人云,能则就列,不能则止,你如此草率答应那龙王,可有能力处理?”
我说:“我是没有办法,这不找您来了嘛。”
菩萨道:“你这小猴子,自己做了好人,倒来使唤我。”
我说:“不敢,我也是一时冲动,所以赶紧过来请示。我的意思,既然泾河龙王想招安,不如大小给他个职称,即便是天庭,有您的推荐,玉帝总会给个面子。当年我在花果山寂寂无名,太白金星不也是说了一句话,玉帝老倌就给我御马监的差事?龙王归了天庭或者西方,必定对您感恩戴德,自此天下太平,岂不美哉!”
菩萨哈哈大笑:“空空,你真是宅心仁厚,你是看那龙王受了屈,感同身受吧,你的心是好的,只是有些幼稚。世界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枉你为官多年,这官场的事你还是拎不清。这编制的事比天大,你说添就添?你们取经的四个编制,我是费了多大劲才要来?再说,天庭的事我也无法插手,是,太白金星能给你齐天大圣的职位,但人家是什么级别和影响力?咱跟人家比不了。那泾河龙王是玉帝弃用的人,你说用就用?你我有推荐资格吗?你这不是买石头砸锅——自寻倒灶么。”
我说:“天庭的事咱管不了,那西天呢?既然泾河龙王为了吓唬李世民下地狱,把自己头都搞掉了,对取经大业也算作出了重大牺牲,补偿他一下,有何不可?”
菩萨用手戳了戳我的额头,道:“你呀,真是智可及,愚不可及!得罪天庭的人,西天敢用吗?”
我感到奇怪,说:“我和老猪老沙不也是得罪天庭的人吗?你不是一样用我们?”
菩萨道:“原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倒现在还没明白玉帝为何召你上天庭。”
“为什么?”我说。
菩萨没有回答,又问:“玉帝他老人家为什么封你做齐天大圣?难道是因为你能闹?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好奇地问:“难道不是如此?我要是不哭不闹,哪有大桃子吃?”
菩萨道:“你还说呢,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连玉帝的桃子你也敢动,你这是不懂规矩,那蟠桃会是会员制的,你不是会员,就不在受邀之列。”
菩萨喝了口茶,继续说:“会员不会员倒在其次,说起你的经历来,我还得点拨你一下,泄露一点天机给你,省得你以后再冒傻气。”
我说:“有劳菩萨教诲。”
菩萨也是一时兴起,便打开了话匣子:“你虽然号称齐天大圣,却不懂帝王之术,做帝王,要任贤臣,用小人。举荐小人于草莽之间,用以激励下层,提拔小人委以要职,以激励中层,杀小人以震慑上层。”
我思索了一下,说:“照您这意思,我是被逼反天庭的,不反也得反,不杀也得杀。”
菩萨道:“嗯,这就叫以奸御良,任用小人,破格提拔,以示天恩,小人把水搅浑,君王可以从中取利,君王得利,众人失利,天下咸怨,杀小人以堵众人之口,天下咸服。”
我听后心里大不舒服,说:“这不都是圈套?那些大罗金仙都是这么修行?”
菩萨道:“你摸摸你头上,那不就是个圈套吗?不圈套,你怎么入我门来?太上老君不也有个金刚琢吗?专门套人用的,说到底,‘弼马温’、‘齐天大圣’这些名号,不也都是圈套吗?”
我说:“说起这个,我还真是气愤,当年我大闹天宫时,如来佛祖为了收服我,还给我下了个大套呢!害我在狱中待了五百年。”
菩萨莞尔一笑:“那怨不得别人,谁叫你不争气?以后跟人打架,别给个杆子你就爬,要动点脑子。可惜,你当年只学了些地煞之术,却没学天罡之术。”
我吓了一跳,心想拜师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怕她问我,就赶紧说:“过去的糗事莫再提了,事已至此,我已经被架在火上,没有退路了,泾河龙王的事您还是想想办法。”
菩萨道:“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无妨,我准备用个驱虎吞狼之计。”
我说:“哦?怎么个驱虎吞狼?”
菩萨道:“刘洪善于梦中杀人,此人断不可留,让老龙杀了刘洪,我再收拾他。还有那海眼,是个祸根,必须堵上,否则,我这南海也不得安宁。”
我说:“以菩萨的道行,灭他们是分分钟的事?何必这么费事?”
菩萨道:“高手过招,底牌肯定不止一个,那泾河龙王之所以敢同如来叫板,你觉得他只是以唐僧的心做赌注吗?那样太肤浅了,他现在手中还握着一张重要的牌。”
我问:“他还有底牌?”
菩萨道:“是的,现在佛祖在乌鸡国有重要布局,因为那乌鸡国主抑佛崇道,如来派殊菩萨前去弘法,结果言语对答失误,那国王发怒,不分好歹,把偌大一个菩萨用麻绳捆了,送在御水河中,浸了三日三夜。菩萨归西,奏与如来、如来派狮子精化作全真道士,将国王推下井中,夺了他的江山,亵渎了他的后宫。那国王尸首被泾河龙王的定颜珠定住,可以暂时不腐,但定颜珠法力只有三年,最终还是要腐化,这几天,国王的魂魄到我这里一直央求,保证以后毁道扬佛,要求还魂,重掌江山。泾河龙王现在也着急,担心这定颜珠白送了。”
我说:“哦,原来症结在这里,现在佛祖那边也着急了吧,要是那国王死了,玉帝怪罪,也够佛祖喝一壶的!那老龙看准了这一点,守着尸首,坐地要钱。那么他挖老唐的心也是做了充分考虑的,绝非唐突之举,目的是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引用当年廉颇吃饭旧事,以示自己还可用!哎呀,我确实被人当枪使了,怪不得那老泥鳅对我那么客气。”
菩萨道:“这场是非太大,涉及方方面面,你也是个不省事的,特爱逞能,不是金刚钻偏要揽这瓷器活,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去,谁知道这后面还有这么多事,要早知道,我绝不逞这个能。求菩萨给个下墙梯子吧,早点脱身为妙。”
菩萨道:“你知道你和那龙王有什么不同?”
我说:“您指的是哪方面?”
菩萨道:“他没根基,头重脚轻根底浅,所以万事不成,你是我的人,有根基,事事成功,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听菩萨这么说,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说:“好,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我如何行事?”
菩萨道:“呵呵,你既然逞能,这脏活是干定了,你附耳过来。”
得了菩萨密授,我告辞出来,离开南海,向乌鸡国城中飞去,只见那红日西沉,霞光万道,低头看,脚下阡陌纵横,炊烟袅袅,渔舟唱晚,倦鸟飞还,不由得思绪万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于是赋诗一首:
暮色苍茫掩孤舟,风带残云似心愁。
浮生若梦何处觅,世事如烟空自流。
功名利禄何处是,倾轧争斗几时休。
霸业难成空遗恨,一曲挽歌泾河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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