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吕州，梅雨季节刚刚开始。
苏杭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钟小艾的突然造访像这雨天一样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苏书记，这是半导体城第三季度的生产报表。”秘书小王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苏杭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放在那里吧！”
他拿起报表，数字在眼前晃动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钟小艾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还在盯着他，中纪委调查组这次来吕州。
名义上是考察半导体城的廉政建设，但苏杭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叮——”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方宁”两个字。
苏杭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我的苏大书记，你今天能回来吗？”
“现在就回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妻子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苏杭看了看表，才下午四点。
“中纪委的钟小艾过来了，和她分开之后，却是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心情。”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小艾？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也就是半导体城的一些破事，毕竟有些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苏杭走到窗前。
雨下得更大了，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是他此刻纠结的思绪。
“哎！是啊！水至清则无鱼，太较真了也是麻烦。”方宁的叹息中带着理解。
她从来不多问丈夫工作上的事情，但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压力。
挂断电话之后，苏杭收拾公文包准备回家。
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看到那两张天真无邪的小脸。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两个小身影就像两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爸爸！”“爸爸回来了！”
三岁的苏言和苏诺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腿，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喜悦。
苏杭蹲下身，一手一个将孩子们抱起来，他们身上的奶香味瞬间冲淡了他心中的阴霾。
“今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他蹭了蹭孩子们柔软的脸颊。
“有！”“我帮妈妈捡玩具了！”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汇报着。
方宁从厨房走出来，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
“今天包了饺子，你最喜欢的韭菜馅。”她微笑着。
目光在苏杭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要确认他的情绪。
晚餐时，苏杭暂时忘记了钟小艾，忘记了半导体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他看着方宁耐心地教孩子们用筷子，苏言笨拙地夹起一个饺子又掉回盘子里，惹得一旁苏诺咯咯直笑。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和丈夫，而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市委书记。
然而，当孩子们睡下后，现实又回来了。
苏杭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半导体城的规划图。
三年多前，他力排众议劝说二姐赵晓曼成立汉芯国际，打造了这个华东地区最大的半导体产业基地。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吕州的经济命脉，也是他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政绩。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赵立春。
这位大佬父亲在项目初期给予了关键支持，却也暗中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进入管理层。
苏杭心知肚明，但当时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出妥协。
毕竟半导体行业真的是时不我待，为了半导体的发展只能是装聋作哑。
如今钟小艾的出现，意味着这些暗箱操作可能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在想什么？”方宁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苏杭揉了揉太阳穴：“新来的省委书记许匡杰，我去京州拜访了几次，都是没有见到。”
方宁在他对面坐下：“看来来者不善啊。”
“无所谓！人无私心天地宽！”
“也是。”
“不过二姐今天来电话了，说高小琴好像和李达康的老婆欧阳菁搞到一起了。”苏杭冷笑一声，“人要是作死，拦是拦不住的。”
方宁皱了皱眉：“高小琴？山水集团那个？她不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吗？”
“有些人永远不会满足。”苏杭站起身，走到窗前。
雨已经停了，但夜空依然阴沉。
“半导体城现在产能越来越大，利益也越来越大。汉芯国际的技术突破让这里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分一杯羹。”
方宁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杭握住妻子的手：“尽人事，听天命。我能做的就是确保自己的手是干净的，至于其他人……”
他叹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但水太浑了，鱼也会死。”
“……”
……
第二天一早，苏杭刚到办公室，秘书就匆匆走进来：“苏书记，钟主任约您十点在半导体城展示中心见面。”
“赵总来了吗？”
“来了。”
苏杭点点头：“那准备车吧。”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加密的U盘，这是过去三个月他暗中收集的所有材料。
关于半导体城每一笔可疑的资金流向，每一个不合常理的人事安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进了公文包最隐蔽的夹层里。
展示中心里，钟小艾正在观看半导体生产流程的演示。
上一次是提前打个招呼，这一次便是正式多了。
她穿着简单利落的职业装，短发更显得干练。
看到苏杭和赵晓曼走进来，她礼貌地点头示意。
“苏书记，赵总，感谢您们抽时间。”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钟主任客气了，配合中纪委工作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苏杭微笑着，心里却在快速分析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钟小艾示意工作人员离开，展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市长，半导体城是吕州的骄傲，也是全省的标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管理上的细节。”
苏杭保持着微笑：“知无不言。”
“汉芯国际的技术引进过程中，听说赵立春同志给予了很大帮助？”钟小艾的问题看似随意，却直指核心。
苏杭早有准备：“是的！赵老对高新技术产业一直很重视，在政策审批和人才引进方面给了我们关键支持。不过汉芯国际的成立是我劝赵总做的，当时我感觉半导体产业园推进的困难，那些企业都是带来了一些小项目。”
“可是我们注意到，半导体城有几位高管是赵部长推荐的？”
“确实如此。”苏杭坦然承认，“当时我们急需有经验的半导体行业人才，赵部长推荐的人选确实帮了大忙。”
钟小艾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苏书记，您认为在地方经济发展中，应该如何平衡效率与规范？”
苏杭知道这是个陷阱问题。
过分强调效率可能被解读为忽视规则；而过分强调规范又可能显得保守无能。
“我认为，”他谨慎地选择着词语，“在遵守法律法规和党的纪律的前提下，应该因地制宜，灵活施策。就像半导体城的建设，我们坚持公开透明的招标流程，但在特殊人才引进上，也采取了一些特事特办的措施——当然，都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的。”
钟小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苏书记，那您知道为什么许书记一直没见您吗？”
苏杭心头一震，但面上不显：“可能是许书记工作太忙了。”
“许书记很重视半导体城，”钟小艾意味深长地说，“但他更重视的是这个项目是否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
离开展示中心时，苏杭的后背已经湿透。
钟小艾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双刃剑，既可能是警告，也可能是提醒。
这个娘们给自己的感觉太不好，真想撕破她那令人讨厌的伪装。
坐进车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姐，我需要知道高小琴最近都在接触什么人……对！特别是和欧阳菁的往来细节。”
挂断电话，苏杭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在下一次风暴来临前，找到足够稳固的立足点。
而高小琴很明显再次和原剧中一样成为了突破口，不过很明显不太可能波及到赵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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