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家。”
他看见周文腰间竹筒上刻着“项”字。
周文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说:
“还有……
他们……他们说第二拨……”
刘医冲上来掀开周文的嘴,说:
“有毒!”
蒙恬割开周文衣襟,摸到碎了的蜡丸。
刘医摇头说:
“晚了。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撑不过半柱香。”
扶苏蹲下身,凝视着周文,问:
“第二拨什么?”
周文手指抠进泥里,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粮……粮道……伏兵……”
话没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众人听了周文的话,顿时慌乱起来。
有人着急地说:“这可咋办,粮道有伏兵!”
另一个人说:“要不派人去看看?”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章邯握紧腰间的剑,说:
“公子,是骑兵!”
扶苏跃上晒谷场边的谷堆,手搭凉棚往东望。
马鸣声和金属碰撞声更清晰了。
扶苏摸了摸怀里的鹿卢剑,想起二十六年双幕里的景象。
此刻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听见自己心跳声。
扶苏转身,目光扫过村民,说:
“蒙恬。
点起火把,列阵。
不管来的是谁,大秦的公子,从不会退。”
蒙恬大声喊:“大家别慌,听我指挥,拿起家伙!”
章邯也喊道:“来,把火把都点上!”
村民们在他们指挥下开始行动。
马蹄声撞破晨雾,在村口溅起尘土。
扶苏站在谷堆顶端,望着军队旗帜升起。
那是……
二十六年双幕里闪过的楚地烽火一下子清晰起来
——项梁的叛军,到底还是追来了。
扶苏跳下谷堆,对章邯说:
“章邯,带老弱妇孺从村后密道撤进山林。”
鹿卢剑的剑柄在他掌心都压出红痕了。
他又对陈老汉说:
“陈老汉,你带五个猎户留村,把火把插在粮仓檐角,弓矢藏在柴垛里。”
接着转向赵屠夫,那汉子正攥着杀猪刀,跟抹脖子似的比画呢。
扶苏说:
“你带退伍的弟兄绕到村西,砍了他们的马草车——记得用草绳捆住马蹄印。”
蒙恬按住他胳膊,说:
“公子,这太险了!末将带三百铁卫断后,您先——”
扶苏抬头,说:
“蒙将军,双幕里我见过咸阳宫着火,见过楚旗插在函谷关。今天要是退了,这些村民就是明天的咸阳百姓。”
他甩开蒙恬的手,转身对缩在墙根的村民大声说:
“秦法说了,同室相居,得互相救助!今天救的是你们的命,以后你们救的,是大秦的命!”
老槐树下马蹄声一下子停了。
为首的黑甲青年勒住马,正是项羽。
他望着被烧去半面的祠堂,眉毛一竖,说:
“宋义那废物!说什么三日内屠了这村,现在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身侧红裙女子拨了拨鬓边玉簪,说:
“将军且慢。粮仓前的草垛动过。”
她抬手指向檐角:
“本该东倒西歪的麦秆整整齐齐码着,秦人最会藏兵。”
项羽冷笑一声,抽出腰间吴钩,说:
“我倒要看看——”
话还没说完,粮仓檐角突然冒起三柱黑烟。
三个楚兵刚靠近草垛,成排弩箭就射了出来。最前面的小校胸口插着三支箭,栽倒的时候撞翻了火把,把堆在墙根的干柴点着了。
楚兵大喊:
“伏兵!”
楚军一下子乱了阵脚。
陈老汉从草垛后探出半张脸,灰白胡子上沾着麦芒,手底下的弩机扣得又快又狠。他年轻时在陇西打过熊,箭法比军中弩手还准。
扶苏安排好一切后,趁着乱劲儿,偷偷往山林那边跑,一边留意楚军动静,一边琢磨下一步咋办。
赵屠夫扛着杀猪刀,像座黑塔似的,影子掠过村西的马厩,一刀砍断拴马草车的麻绳,成捆的苜蓿“哗啦啦”滚进沟里。
蒙恬和章邯趴在村口的土坡后,章邯手按着火折子,就等楚军败退,好点燃预先埋好的荆棘。这是他管物资调度时想出来的办法。
楚兵喊:
“将军,马草被劫了!”
“粮仓着火了!”
“东边林子里有动静!”
项羽用吴钩劈断一支射来的弩箭,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忽然瞧见街角石磨旁的水瓮,水面平静得不正常,抬手就是一剑。
石磨一下子倒了,两个缩成一团的老妇尖叫着滚了出来,其中一个怀里还掉出半块秦式铜戈。
项羽骂道:
“好个藏兵!”
一脚踹翻水瓮,瓷片溅在红裙女子脚边。
虞姬弯腰捡起那半块铜戈,手指擦过戈刃上的铭文“上郡工室”,眼睛一缩,说:
“这不是叛军的兵器。”
她抬头往山林方向看,说:
“有人给秦人通风报信。从咱们出营开始,每一步都踩在人家算好的套子里。”
项羽先稳住军心,安排好继续攻打村庄的事儿,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挥剑砍落一面着火的楚旗,说:
“等拿下村庄,查!把营里所有眼线都揪出来!”
又对虞姬说:
“你带二十个弟兄搜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扶苏摸了摸腰间的鹿卢剑,剑鞘上的云纹都被手心的汗弄湿了。
陈老汉用烟杆点着松脂,可他知道,这烟雾最多撑半柱香,虞姬眼睛尖着呢。
这时,清泠泠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扶公子。”
扶苏一转身,就看见虞姬靠着棵老松树,红裙上沾着松针,玉簪在那儿发着光。
她手里提着把青铜匕首,刃口还滴着血,那是守在路口的两个秦兵的血。
虞姬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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