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父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扶苏伸手按住他伤口,说:
“你阿父错了。
大秦要的不是灭了楚国,是让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
他转头对赵屠夫说:
“把他捆了,送咸阳。”
扶苏安排好项羽的事,正打算处理战场后续。这时,陈老汉从粮仓方向跑过来,喘着气说:
“粮仓...粮仓里的粮食不对劲!
我刚才去灭火,闻着有股怪味,拿火把一照——”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米,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说:
“这米被撒了毒粉!
要不是发现得早,明儿做饭...明儿做饭...”
扶苏手一下子握紧了,接过那把米,手指都在抖。张叔的同伙、突然出现的叛军、粮仓里的毒粉,这哪是简单的劫杀,分明是有人想断了这一带百姓的活路,再把罪名扣在他头上。
扶苏站起来,把鹿卢剑插进鞘里,说:
“召集所有人到晒谷场。
点灯,升火,我有话要说。”
.....
扶苏站在碾谷用的青石墩上,底下百来号村民挤作一团,
老妇怀里的婴孩直眨眼,赵屠夫攥着麻绳的手青筋暴起,
被捆的张叔还在草垛子底下哼哼,嘴角淌着血。
扶苏提高声音说:
“陈伯说粮仓的米泛青灰。
各位且想想,哪家的米能毒得死人?”
人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个抱着瓦罐的小媳妇突然瘫坐在地,瓦罐摔碎,米滚了一地,正是青灰色。
她抖着手指去捡米,说:
“我……我今早刚从粮仓领了半斗……
这是要绝我们的命啊!”
蒙恬跨前一步,说:
“莫慌!
公子在,必保大家周全。”
话音未落,李捕快从人群后挤进来,额角挂着汗,凑到扶苏耳边压低声音说:
“公子,昨夜末更我巡到村东破庙,见个穿葛布短打的外乡人,怀里鼓鼓囊囊塞着个布包。
我追过去时他翻后墙跑了,鞋印子还留在泥里——是双新纳的千层底,前掌磨得薄。”
扶苏眼尾微挑,心里寻思着村里像周文这样经常弯腰管账的人,会不会留下类似鞋印。
他记得今早查看张叔藏身处时,墙根泥地有类似鞋印,便转头吩咐:
“陈伯,赵叔。
陈伯守粮仓正门,赵叔带两个青壮守后窗,别放半个人进去。”
又对章邯说:
“取我的火折子。”
粮仓门推开,霉味和苦杏仁味扑面而来。
扶苏蹲下身,火折子光照出两行脚印,鞋尖朝内,鞋跟朝外。
墙角稻草堆里有个粗布小包,他捏起包口一抖,青灰色粉末落地上。
扶苏把布包递给刘医,说:
“刘医。”
刘医接过包,捻了捻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声音发颤地说:
“这是……这是楚地巫溪的‘鬼见愁’。
我当年在郢都行医,见过楚宫的巫祝用这东西配蛊毒。
沾了唾沫星子都能烂喉咙,煮成饭……
半盏茶的工夫,肠穿肚烂。”
扶苏重复说:
“楚地。”
他想起二十六年见过的项梁。
李捕快又冲进来,连官帽都歪了,反手关上门,铁尺往地上一拄,压低声音说:
“小的方才清点兵器,发现少了把弩箭——就是昨日分给王二牛家的那把。
王二牛今早还说要拿去打野兔,可我去他家寻,他媳妇说他天没亮就出门了,到现在没回来。”
扶苏摸了摸耳后结痂的伤口,望着梁上蜘蛛网,突然笑了,说:
“既然有人急着当耗子,那便给他撒把米。”
子时三刻,蒙恬裹着破棉袄蹲在谷堆后啃冷馍,瞥见黑影从西墙根溜过来。
黑影摸到粮仓门口,刚要掏火折子,脚下一沉,蒙恬听见闷响和痛呼,猛得跳起来,锁了那人咽喉,说:
“动一动,断你脖子。”
火把亮起来,章邯举着火把凑近,照出是村里管账的周文。
周文左边靴底插着竹钉,血往下淌,怀里揣着半块没吃完的赌坊点心。
扶苏从阴影里走出来,把玩着弩箭,说:
“周先生这是……
夜里不歇着,来粮仓做什么?”
周文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说:
“我……我欠了赌坊三十贯!
他们说只要往粮仓撒三次毒粉,就销了债……项家的人说了,等百姓吃了毒米闹起来,他们就带大军来……公子饶命,我真没想害人啊!”
扶苏重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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