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明天起,各自去书府抄《秦律》十遍,别光会说漂亮话。”
众人退下后,嬴政一个人走到殿外。他望着咸阳城的万家灯火,忽然想起方士徐福上次说的蓬莱仙山,说那儿有长生药,吃了能和天地一样长寿。
嬴政低声嘟囔:
“子孙靠不住……”
“或许……朕该自己守住这大秦。”
殿里突然传来争吵声。
李斯的声音很冲,说:
“淳于博士好手段,竟然教公子疏远法家!”
淳于越的声音慢吞吞的,说:
“廷尉这是什么意思?”
“老臣不过是讲圣人的学问……”
嬴政转身进去,看见两人正站在天幕前对着呢。李斯的官服腰带都松了,淳于越的帽子歪在一边。可他们一看见嬴政,马上都不说话了。
嬴政抬手指向天幕,说:
“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光幕已经淡得像薄纱,“大秦·秦太宗扶苏”的光幕正慢慢亮起来,里面模模糊糊能看见扶苏穿着玄色冕服,站在泰山顶上,身后跪了一地的臣子。
李斯和淳于越顺着嬴政的手指看过去,殿里一下子安静了。只有天幕的光照在众人脸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就跟大秦的命运似的,在两种可能中间摇摆不定。
夜越来越深,嬴政站在章台宫的露台上,望着子女们住的永巷方向。那儿的灯一盏一盏地灭了,最后一盏灯灭的时候,他好像看见自己小时候在邯郸的样子——缩在破巷子里,听着外面喊“杀了秦国人质”,小政儿攥着母亲的衣角,连哭都不敢出声。
嬴政对着夜风小声说:
“原来……朕竟然不知道他们每天吃什么,读什么书。”
“明天……该去看看他们的书桌了。”
...
第二天一早!
嬴政的车驾碾过咸阳宫青石板路。
守巷的宦者刚掀开朱漆门帘,看到龙旂,吓得扑通一声全跪地上了。
嬴政说:
“都起来。”
接着又说:
“去把公子公主们唤到前院。”
永巷里立刻响起一片“诺”声。
等嬴政在廊下站定,三十多个孩子已经跪了一地。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才刚会爬,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最前排穿月白锦袍的是公子将闾。昨晚他跟弟弟胡亥躲在偏殿吃蜜饯的时候,还悄悄说:
“父王连我们读《仓颉篇》都不知道。”
这会儿却连耳尖都在发抖。
倒是最边上穿藕荷色襦裙的嬴阴嫚,偷偷抬了下眼,正好撞上嬴政冷冰冰的目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嬴政说:
“哭什么?”
又接着问:
“昨日在尚食局,有人把鹿肉羹泼了厨子一身,是谁?”
庭院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嬴政把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胡亥身上。这小子最爱躲在姐姐身后,这会儿正用袖子抹眼泪,手指尖上的蜜渍都藏不住。
嬴政喊道:
“胡亥。”
然后问他:
“你母妃临终前说什么?”
胡亥浑身一哆嗦,抽抽搭搭地回答:
“说……说儿臣要学哥哥姐姐们,做个有担当的秦人。”
嬴政冷笑一声,说:
“担当?”
接着抬脚踢了踢脚边的书案,案上摊开的《孝经》,墨迹还没干的“悌”字被揉出了褶皱。他又说:
“昨日尚食监来报,你们嫌羊肉汤里没放蜜枣,把整锅汤倒了井里。
你们知道这井是给永巷三十口人用的吗?”
小公子们的头都低得更低了。
嬴阴嫚的哭声也渐渐小了,只剩下抽搭声。
嬴政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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