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去屋后枯井,他用草席卷着东西往下扔,
我听见铁片子撞石头的声音——哪是什么药材?
分明是刀枪!”
扶苏让章邯留下的随从搬来梯子,自己顺着爬下去。
井底有半尺深的水,水面上漂着几片草席,掀开一看,下面整整齐齐放着箭簇、短戈,箭头还带着新磨的铁屑。
他拿出一支箭,箭头上刻着楚地特有的云纹——和昨夜山洞里刺客用的箭一模一样。
随从在井外着急地喊。
随从说:
“殿下!
张叔进了东山坳,和二十多个黑衣人会合了!
他们带着火把、刀斧,说今夜要烧粮仓、劫村民,还说‘等大秦乱了,楚国旗子就插回咸阳城头’!”
扶苏手指捏得发白。
他把箭往腰间一插,爬出枯井时,裤脚全是泥。
扶苏问随从:
“县令呢?”
随从说:
“已经按您说的,带着老弱妇孺往村南避雨洞撤了。”
扶苏又问:
“赵屠夫的青壮年呢?”
随从说:
“在村口土坡后埋伏,每人怀里揣着松脂火把。”
扶苏说:
“好。”
扶苏刚要走,刘医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额角撞在篱笆上,流出血来。
刘医说:
“公……公子!
小、小孙子不见了!”
扶苏声音冷冰冰的。
扶苏说:
“什么?”
刘医抓住扶苏的袖子。
刘医说:
“刚才我去草屋送治疗疹子的草药,寡妇好说孙子去村外摘野果,可我找遍了地头……
他肯定是害怕昨夜的刺客,躲进了村外那座废弃窑洞!”
扶苏说:
“备马,带五个人,跟我去村外!”
....
此刻,
扶苏正盯着前方那排窑洞,
他胯下的青骓马喷了个响鼻,前蹄在黄土路上刨出浅坑。
原来方才过了岔路口,陈老汉用猎刀挑开灌木丛,找到了半枚带泥的布纽扣,这正是寡妇给小孙子缝在衣领上的虎头扣。
陈老汉把兽皮箭袋往肩上提了提,皱着灰白的眉毛说:
“那娃子肯定是往这儿跑了。”
“这方圆十里的窑洞我闭着眼都能数清,就数最东头那孔背阴,夏天都潮乎乎的,娃娃要不是被人逼急了,不会钻进去。”
蒙恬勒住马缰,说:
“公子,我先去探探路。”
扶苏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章邯,手指摸了摸耳后结痂的伤口,说:
“不用。昨儿夜里张叔故意引我去村东枯井,说发现可疑动静,结果井里飘上来的不是兵器,是迷烟。”
“要不是蒙恬反应快,我这会儿早喂狼了。张叔家里有个重病的亲戚,急着用钱治病,项先生答应他,只要拿到秦军粮草图,就封他做南郡都尉,他就鬼迷心窍了。要是张叔的人真在里头,咱们大张旗鼓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说着,他弯腰捡起块碎石,在手里掂了掂。
陈老汉突然按住他胳膊,说:
“且慢。”
“你看这地上新鲜的鞋印,三双呢,前头深后头浅,是常走山路的人留下的。”
“这不像庄稼人的脚印,倒像是……”
扶苏马上接话:
“刺客。”
他想起昨夜迷烟里的黑影,还有刀锋擦过耳际的冷意,后颈到现在还发凉呢。原来,项将军跟扶苏有利益冲突,他想拿到秦军粮草图来对付扶苏,所以派了这些刺客。
扶苏解下外袍递给章邯,说:
“你带马退到一里外接应,蒙将军和陈老爹守洞口。”
蒙恬沉声说:
“公子!”
扶苏拍了拍他手背,说:
“我要是有个闪失,你们就冲进来。”
说完,他转身往窑洞走去。
洞里比外面还黑,一股潮气和腐叶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扶苏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最里面的石台上蜷着个小孩,正是小孙子!
孩子的蓝布衫皱巴巴的,膝盖上擦破了皮,正用袖子捂着嘴哭呢。
在他对面,三个黑衣人靠着洞壁站着,腰间短刀在黑暗里闪着寒光。
左边的黑衣人往前跨了一步,刀鞘使劲儿磕在地上,说:
“再问你一遍,你爷爷是不是给扶苏送过信?”
小孙子缩成一团,边摇头边哭,眼泪滴在青石板上,说:
“爷爷早死了……奶奶说,不许跟生人说话……”
右边的黑衣人骂了一句,抬手就要打。
“当啷——”
一块碎石砸在洞壁右边的水洼里,溅起的水声让三个人同时转过头。
扶苏趁机猫着腰冲过去,右手抓住黑衣人手腕往怀里一拉,左肘狠狠顶在他后背上。
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短刀也掉了。
剩下两个人反应挺快,立刻拔刀扑过来。
扶苏大喊一声:
“蒙将军!”
说着就扑到小孙子跟前,用后背护住孩子。
洞外马上传来脚步声,蒙恬快速冲进洞里,他的青铜剑一下挑落了左边刺客的刀。
陈老汉也射出一箭,“噗”的一声钉在右边刺客脚边,箭头都没进石缝里三寸多。
扶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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