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带铁蛋躲床底!”
滚烫的药汁泼在刺客脸上,刺客疼得偏过头,匕首擦着扶苏的耳垂划过,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寡妇好连滚带爬地抱起铁蛋,钻进炕下的暗格,铁蛋攥着半块糖饼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又被老妇人按了回去。
蒙恬的剑和刺客的匕首撞出火花。刺客招式很狠,专门刺盔甲的连接处,蒙恬虽然穿着重盔甲,也被逼得连退三步。
章邯从门外杀回来,佩刀砍向刺客的手腕,刺客转身躲开,却被章邯用靴尖勾住门槛,一个踉跄,蒙恬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章邯大喝一声:
“拿下!”
随从们一拥而上,用绳子把刺客捆得结结实实。
刺客咬着牙不说话,嘴角流出血来,很明显是早服了毒,不过被章邯及时灌了解药,只是呛得直咳嗽。
扶苏蹲在刺客面前,借着光看清他腰间挂的青铜牌,牌面上刻着变形的凤鸟纹,正是楚地特有的“玄鸟令”。
扶苏盯着刺客,问道:
“谁派你来的?”
刺客把头偏过去,喉咙里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冷笑。
扶苏站起身,手指还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生气,他说:
“押去县署大牢。”
他又转头看着缩在墙角的县令,质问:
“你说这是村民抗税?
可抗税的会带着楚国的令牌?”
县令额头的汗和雪水混在一起往下流,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说:
“小的该死!
小的只知道收税,实在不知道有外贼……”
蒙恬按住扶苏的肩膀,说:
“殿下,这地方不能久留。
我已经派快马回咸阳报信了,不如趁夜赶路——”
“等等。”
铁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钻了出来,小手里还攥着半块糖饼。他揪了揪扶苏的衣角,声音像蚊子叫一样:
“公子,我……我好像见过那个叔叔。”
扶苏蹲下和他平视,问:
“见过?”
铁蛋吸了吸鼻子,说:
“前天我去村外捡柴,看见他和张叔在草垛子后面说话。
张叔总戴着个破草帽,阿婆说他是外乡来的货郎……”
扶苏问:
“张叔?”
寡妇好突然插话说:
“就是住在村东头破庙的那个!上个月说要卖针线,可我见他夜里总往林子里跑……”
扶苏摸了摸铁蛋冻红的小脸蛋,又看了看寡妇好眼里的期待,然后转身对蒙恬说:
“蒙将军。让随从先送阿婆和铁蛋去县署。
你带章邯,跟我去村东头破庙。”
蒙恬一愣,说:
“殿下,刺客的同党可能还在……”
扶苏紧紧握住腰间的剑穗,说:
“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担,怎么能做大秦的储君?去牵我的乌骓。”
铁蛋举着半块糖饼追出来,喊道:
“公子!
糖饼分你一半!”
扶苏接过那半块糖饼,甜味在嘴里散开,可这甜里,好像藏着一丝苦味,就像这大秦的江山,表面上看着挺好,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麻烦。
扶苏大喊一声:
“驾!”
然后骑马朝着破庙的方向跑去。
...
扶苏把玄色大氅换成了青布短褐,
腰间就别了把骨制小刀,看着就像个走乡串户卖布的。
蒙恬裹着件褪色的灰棉袍,牵着匹瘦马站在他旁边,
络腮胡用灶灰抹得乱七八糟,还真有点像车夫。
章邯更逗,往脸上蹭了把锅底灰,
挑着担绣线幌子跟在后面,活脱脱一个卖针线的伙计。
章邯摸着被灰染黑的鼻尖,压低声音说:
“殿下,这打扮……”
“莫不是要学当年商君徙木?”
扶苏把斗笠檐往下压了压,说:
“商君立的是信,我要钓的是鱼。”
“张叔昨天给刺客送过干粮,今早又往山里去了两回——李大妈说他裤脚沾着红泥,那是后山鹰嘴崖独有的。”
这时候,前面传来粗瓷碗碰响的声音。
扎着靛蓝头巾的李大妈正蹲在草棚下筛米,看见他们三个,立马直起腰,手里的竹筛子都忘了放下,说:
“哎哟,这不是前日救铁蛋的公子么!”
“快过来快过来,我家新酿的桂花米酒,还热乎着呢!”
李大妈又笑着说:
“这山里啊,有不少野物,你们进山可得小心些。”
说完,她转身掀开灶上的陶瓮。
扶苏刚接过粗瓷碗,李大妈就凑到他耳边说:
“昨儿夜里村东头狗叫得邪乎,我家那口子起夜,瞅见张叔往林子里钻——他个庄稼把式,大冷天带那么多干粮干啥?”
“莫不是……”
她眼神往四周一扫,压低声音说:
“跟前日那刺客有关?”
扶苏喝了口米酒,想起昨夜破庙里找到的半截楚式箭簇,箭头刻着“项”字暗纹,那是楚将项燕的族徽。李大妈这话,一下就挑开了他心里的疑云。
扶苏把碗递回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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