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狡辩!”贾政更加愤怒,“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父亲息怒。”贾珀依旧平静,“请问父亲,是哪几位人证亲眼看到儿子打碎瓷器,或是指使小厮偷盗?”
管事连忙将那几个被收买的下人叫了上来。
贾珀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眼神躲闪、言辞闪烁的下人,心中冷笑。他没有直接与他们对质,而是转向贾政,继续说道:“父亲,库房重地,管理森严,儿子只是一个普通爷们,如何能轻易潜入,又精准地打碎一件放置在内的瓷器?若说儿子心生怨恨,为何不毁坏更容易接触到的外物,偏偏要冒着巨大风险去库房?这于理不合。”
他又说道:“至于偷盗银钱一事,更是荒谬。儿子的小厮茗烟,忠厚老实,绝不会做此等苟且之事。若说他手头宽裕,不过是前几日儿子将母亲留下的一点旧物变卖了些许,换了点银子贴补家用,此事有当铺的票据为证。几十两银子,儿子还不至于为此铤而生险。”
他顿了顿,看向账房管事:“敢问管事,那笔对不上的账目,是何时发现的?账目往来,可有其他经手人?”
贾珀这番话,条理清晰,不慌不忙,句句在理,反而让贾政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也没想到贾珀如此镇定,还能迅速找到辩解的理由,心中暗骂,但面上不显,只是用帕子拭着眼角:“老爷,话虽如此,但这几个下人都指证是他……总不能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珀儿吧?”
“是不是冤枉,一查便知。”贾珀接口道,“父亲若是不信,可将这几位证人与儿子分开审问,看他们证词是否一致,细节是否吻合。也可派人去儿子所说的当铺核实票据。至于那打碎的瓷器,库房附近可有其他目击者?瓷器碎裂的具体位置、方式,也可仔细勘验。若是儿子所为,必然留下痕迹。”
贾珀的从容和条理,让原本暴怒的贾政也冷静了一些。他毕竟不是傻子,也隐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一个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庶子,突然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王夫人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想要阻止:“老爷,家丑不可外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太太,此事……奴婢倒是有句话想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可卿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书房外,此刻正由小鹊搀扶着,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恭敬。
原来,秦可卿在小院里得知贾珀被叫走,又听闻风声是关于库房失窃之事,心中焦急万分。她知道这定是王夫人设下的圈套。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两日,她曾派小鹊去库房附近找一位相熟的婆子借点针线,小鹊回来时曾无意中提起,看到库房管事和一个面生的下人在库房门口鬼鬼祟祟地搬动什么东西,当时并未在意。
秦可卿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她顾不得许多,立刻带着小鹊赶了过来。
“哦?你有何话说?”贾政看向秦可卿,语气稍缓。他对这个儿媳妇的印象尚可,觉得她温婉知礼。
秦可卿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将小鹊看到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并让小鹊上前指认那个面生的下人(恰好那下人也在“证人”之列)。
此言一出,场上形势顿时逆转!
那个被指认的下人脸色大变,眼神慌乱。库房管事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贾政立刻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厉声喝问那个下人。那下人本就是被威逼利诱,心理素质不行,被贾政一吓,又被贾珀和小鹊的证词戳破,当场就瘫软在地,将周瑞家的如何指使他与管事合谋,故意打碎瓷器,再栽赃给贾珀的事情全盘托出!
真相大白!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库房管事和那个下人,怒吼道:“好大的狗胆!竟敢欺上瞒下,栽赃陷害主子!”
王夫人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竟然被秦可卿这个小贱人无意中撞破了!她看向秦可卿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周瑞家的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贾珀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秦可卿一眼,没想到她竟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最终,贾政下令将库房管事、那个下人以及几个作伪证的奴才拖出去重打一顿,撵出府去。至于周瑞家的,碍于她是王夫人的心腹,贾政只是训斥了几句,罚了几个月月钱,便轻轻放过了。
虽然幕后主使王夫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她的计划再次落空,还折损了几个爪牙,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贾珀也因此事,暂时洗清了嫌疑。虽然贾政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但至少不会再因此事苛责他。
这场风波,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经历了又一次惊心动魄的风波,贾珀和秦可卿都感到身心俱疲。
深夜,小院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房间里,红烛的火光摇曳着,映照着两人相对而坐的身影。
白天的那一幕,依然在他们脑海中回荡。如果不是秦可卿急中生智,提供了关键线索,后果不堪设想。贾珀恐怕真的会被栽赃成功,轻则被打得皮开肉绽,重则被逐出家门,甚至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角落。
“今天……多谢你了。”贾珀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他看着秦可卿,眼神复杂。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超乎他想象的勇气和智慧。
秦可卿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后怕的苍白:“你我夫妻一体,说谢就见外了。只是……今天真是好险。”她想起王夫人那怨毒的眼神,心中依然一阵发冷,“那位太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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