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沈长安脑海里的记忆闸门好像合上了,那个东北沈长安缺失的部分记忆终于找了回来。
这个时空的沈长安真是命运多舛,少年失怙,家贫母弱,他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小小年纪尝尽了生活的苦。
该受的罪一步没拉,该吃的苦一点没少。
高中毕业后,考进本地师专,读了个中文系,学校的一点定量和补贴怎么够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吃?
母亲打了两份工,勉强供养他和妹妹读书。幻想着毕业出来后,当上老师了,家里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毕业后,去了一个没有编制的乡村中学,苦哈哈的熬了几年民办教师,结果后来连学校都被撤并掉了。
学校没了,只好下海,开始了十三不靠、栖栖遑遑的职业码字写手的生涯,写了无数不畅销的小说、写了无数不卖座的剧本。
兼职当过推销、卖过保险、卖过房子、当过司机、骑手在这个社会中近乎透明,平凡如尘埃一般的苦苦打拼。
中年后好不容易才小有积蓄,哪怕是社会最底层也有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开始走上了房贷车贷装修贷循环往复的不归路。
后来更是投资股市,导致个人资金链断裂,无法按时偿还各种贷款,随之尝尽了人间冷暖。
而亲朋好友幸灾乐祸有之、落井下石有之,妻子的离开是真正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身体也随之垮了,他被送在ICU的时候,老母亲还不知道。
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了,一走神,眼眶又红了。
想到这里,沈长安又风风火火的跑到自己的屋里,找不到热水瓶,只好将烧开的热水打到碗里晾凉一会儿。
“小沈知青,咋地啦?”
正在西厢房干活的六斤叔刚好走出来。
他见沈长安大早上的往后院跑了几趟,就随口问道。
“老太太感冒发烧了好几天,身子太弱了,我怕她会坚持不住……”
六斤叔看了看后院,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事儿吧,屯里知道,我和支书说过这事,屯子里也是无能为力了。”
“屯里的赤脚医生不会治,德胜支书和永太屯长上个礼拜找了几个后生,硬是把老右太太抬到了公社卫生院去,可是,没有药啊!这送回来就是捱时间了……”
“唉,造孽啊。”六斤叔叹了一口气。
沈长安笑着说道:“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刚好,我下乡前家里给备了些常用药,给老太太先试着用用。”
“是吗?那可太好了!老太太有救了!”六斤叔喜形于色地说道。
“我刚熬了点粥给老太太吃了,我再找找药。”
说着朝屋里走去。
“六斤叔,辛苦您和婶子说一声,帮我从屯子里买些鸡蛋给老太太补充点营养。”
“可以的可以的,我一会儿回去就去问。”六斤叔说道。
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在农村,养鸡卖蛋绝对是眼下为数不多被允许的商业行为。
甚至于,老百姓将鸡形象的称之为鸡屁股银行。一般人家一年的油盐酱醋,都指望卖鸡蛋得来的那点钱!
沈长安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只要屯子里没有纠结她的身份问题,那就没有问题了。
六斤叔默默地听着,心中感叹:还真是个热心的小年轻啊!
沈长安从空间中找到了那个药箱,找出几个布洛芬和氟哌酸,去掉了糖衣,碾碎后倒进了小碗里。
这边,老头老太太俩人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
这老天爷一大早就赐了一个救苦救难的后生来打救老婆子!
老右一念至此,忍不住热泪盈眶,这真是绝处逢生啊!
沈长安手端着一碗热水,一手端着装有药粉的小碗,而此时的沈长安,脸上却有一些兴奋。
回到屋里,他把药冲好,扶好老太太:“来,老太太,赶紧把药喝下去。”
“这是西药?”老右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下乡时,从家里刚好带有退烧片和治腹泻的药,应该是对症的。”沈长安看着她把药喝下去后,舒了一口气。
又用大碗给倒了些热水:“药吃了捂被子里睡上一觉,发一身汗就能好,待会儿老太太怕口渴要喝水,多让她喝些热水。”
“中午我那边还有一些米粥,西药要连吃三天,应该就能把病从根上给祛了。”
此时他的额头上,也早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六斤叔在屋外看着,他也是高兴地说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可算是有救了……”
老右听到这话,满眼通红,激动地看着沈长安,拿着碗的手,在微微颤抖:“恩人呐!……”
随着两字出口,他竟是双膝一软要直接跪下:“谢谢恩人救了我老伴儿啊!”
沈长安一把搀住老右,在沈长安心里,这就是妈。再大的恩,也不能让老右对自己下跪啊!
“我们是邻居,这对我来说就是顺手而为的事儿,我相信,但凡身上有药碰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小事儿,不需要这样,不需要这样,你快起来!”
老右哭的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这可不是小事啊,老伴可是我的精神支柱,我都想好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跟着去了。”
沈长安拉着他说道:“你先起来,我真受不起,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转身就走!”
老右性子弱,一辈子踏踏实实本本分分,是个真正的老好人,因为成分问题,被发配到了这极北的边陲小村,受尽了苦痛!
“孩子,你救了我,这是天大的恩情呐……”
床上的老太太虚弱地看向沈长安,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老太太你别动,刚吃了药得捂着,您啊就好好踏实养着,你这要是乱动,万一又受了凉,那可不得了!”
老右见沈长安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执拗,赶忙起身,拉着的手不放。
老太太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又乖乖躺了回去,只是,眼眶中泛起了泪花,沉沉地点了点头。
沈长安沉思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呢,叫沈长安,我是帝都人,今年刚好16周,满17岁,虚18了。”
“我是前年报名下的乡,在夏兰县的知青连,去年分到咱们屯。”
“我会钓鱼打猎,所以就申请去守山塘水库,刚好冬天枯水季节水库都快干了,这次不是生产队原来看马厩的老洗伤了腿,被他的闺女接回家吗,生产队就让我来帮忙看马厩给六斤叔帮忙,前天刚下山。”
“这不赶上了嘛,就顺手帮一把,您别动不动就下跪的,生受不起。”
老右又赶忙伸手将眼泪擦掉,勉强一笑:“这怎么说的,这还真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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