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阳光透过武馆雕花窗，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光影。顾清禾握着狼头棍的手紧了紧，指尖掐进掌心——今日是江南“武缘会”，按规矩，武馆教头要抛绣球选“武缘搭档”，可他盯着台下攒动的人头，耳尖却比腰间的红绸还要烫。
“顾教头，该抛了！”台下虎娃们扯着嗓子喊，手里举着用狼毛扎的小绣球，“去年你说‘狼族不兴这玩意’，今年可不许躲了！”
阿依夏抱着账本倚在门边，指尖偷偷戳了戳沈墨离的腰：“瞧见没？顾教头今早特意换了新裁的藏青劲装，靴底还擦得发亮——怕是早备好了。”沈墨离低头笑了，目光落在顾清禾发间的蝶翼银饰上——那是苏晚棠上个月送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绣球抛出的瞬间，风忽然变了方向。顾清禾指尖的力道偏了偏，绣着狼图腾的红绣球竟掠过前排茶客，直朝柜台方向飞去。沈墨离下意识抬手，指尖刚触到绣球流苏，忽然听见耳旁响起细碎的龙吟——不是冰原的凛冽，是江南春雨般的温柔，混着红烛摇曳的光影。
“不许笑！”顾清禾一个箭步冲过来，耳尖红得要滴血，狼尾辫扫过沈墨离手背，“我、我这是给你机会……让茶楼和武馆搭个伙！”他的指尖刚碰到绣球，两人突然同时僵住——绣球上的银线忽然亮起，在阳光下映出重叠的光影：冰原上的龙魂祭坛，红绸缠着龙鳞甲与狼皮袄，圣火盆里的光映着两张年轻的脸。
沈墨离看见自己穿着褪色的龙鳞甲，腰间缠着顾清禾的狼毛腰带——那是三百年前，龙御军残魂为他们举行“共生礼”时的装束。顾清禾的指尖还沾着血蛊花汁，正把绣着“龙狼共生”的绣球递过来，身后的善念核泛着微光，像极了此刻武馆里的阳光。
“原来……”顾清禾的声音发颤，狼眼倒映着沈墨离震惊的脸，“当年的‘共生礼’，不止是魂契，还有……”他忽然想起冰原深处的残碑，上面刻着“龙狼共契，生死同归”——那时他们只当是结盟的誓言，此刻却在绣球的光影里，看见自己亲手将绣球抛向沈墨离的模样。
台下的茶客们早已哄闹起来。苏晚棠摇着惊堂木笑出了声，蝶翼发饰抖落细碎的光粉：“瞧瞧，顾教头这绣球抛得妙啊——当年冰原上没办完的礼，今儿个在江南补上了！”阿依夏跟着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银刀——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的共生礼上，自己曾是那个替他们牵红绸的人。
绣球上的银线突然碎成光点。沈墨离望着顾清禾耳尖的红，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冰原遇见他时，对方举着狼头棍挡在他身前，说“龙魂君往后站，狼族来护着”——那时的顾清禾总板着脸，此刻却像被戳破心事的少年，攥着绣球的手都在发抖。
“其实我早知道。”沈墨离忽然轻声说，指尖划过绣球上的狼图腾，那里藏着极小的龙鳞纹，“去年冬天你替我挡了刺客，刀伤落在和我当年护你时一样的位置——有些事，哪怕忘了名字，身体也会记得。”他抬头望向顾清禾，发现对方的狼眼正映着自己的倒影，像极了三百年前圣火盆里的光。
顾清禾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冰原上的雪很大，他背着受伤的沈墨离在风雪里走，对方的血滴在他的狼皮袄上，竟开出了血蛊花。此刻阳光落在沈墨离的旧疤上，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淡粉的痕——和他肩侧的伤，正好拼成完整的“共生”纹。
“咳，那个……”顾清禾忽然把绣球塞给沈墨离，转身去擦兵器架，狼尾辫却扫过沈墨离的手背，“既然接住了，往后武馆的茶，都归你管了。”他的声音闷声闷气，却藏不住唇角的笑——自从来到江南，他总说“狼族不爱甜茶”，却日日让沈墨离泡加了桂花的碧螺春。
台下的虎娃们忽然涌过来，把两人围在中间。虎娃举着小绣球往沈墨离手里塞：“沈大哥接了绣球，就是顾教头的‘武缘搭档’了！往后咱们学棍，是不是能多吃茶饼？”顾清禾回头瞪了一眼，狼耳发饰却抖得厉害——他忽然发现，比起冰原上的“龙魂君与狼族勇士”，他更喜欢此刻的称呼：“沈墨离”和“顾清禾”，是能在江南烟雨中，一起喝茶、练棍、逗孩子的凡人。
暮色漫过武馆飞檐时，沈墨离坐在门槛上擦着绣球。顾清禾抱着新制的狼毛棍走来，靴底碾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忆梦蝶——蝶翼上映着的，不再是冰原的血与火，而是江南的桥、茶楼的灯、还有两个倚着兵器架笑的人。
“其实当年在冰原，我总怕自己护不好你。”顾清禾忽然开口，狼眼望着远处的石桥，“怕你被魂契困住，怕你忘了自己也是个凡人……”他忽然转头，看见沈墨离正望着他笑，眼里映着万家灯火，“现在才知道，比起做你的‘守护者’，我更喜欢做你的‘搭档’——能一起喝茶、一起打架、一起看虎娃们胡闹的那种。”
沈墨离忽然想起天道说的“一世平凡”。此刻手里的绣球绣着狼与龙的图腾，却不再是魂契的象征，而是两个凡人之间，最温暖的牵连。他忽然抬手，把绣球挂在顾清禾的兵器架上，红绸随风飘动，正好挡住了夕阳——像极了三百年前，他们在圣火盆前，第一次并肩而立的模样。
下章预告：绣球光影引动前世残识！沈墨离在狼毛棍里发现初代龙魂君的留言：“龙狼共生，始于战，终于安”，而顾清禾在绣球暗纹里找到母亲的绣字：“当狼尾扫过龙鳞，便是劫数尽时”。与此同时，茶楼井水突然泛起紫黑——当年的巫族余孽，正借着“武缘会”的热闹，将“魂契诅咒”渗入江南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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