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在脚下翻涌如潮，云螭的机械足踝碾过最后一级青石板时，天机阁的朱漆大门正缓缓开启。
门楣上天机二字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用星陨铁混着灵能矿石锻造的，每一笔都刻着上古算经的纹路。
月瑶的青锋剑突然轻颤，剑鞘上的云纹泛起微光——这是她与法宝心神相通的征兆。
她侧头看向云螭，后者的星核智脑接口处正渗出淡金色的能量液，显然方才攀爬陡峭山径时，机械臂的备用能源又消耗了三成。
陆离落在最后，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量子稳定器上，他右臂的符文虽被暂时压制，皮肤下仍有幽紫色的光流如蛇游走。
四位请。门内传来清越的声音。
天衍子立在主殿中央，白发用青铜发簪束起，左半边脸覆盖着银质义甲，右眼是嵌着星图的琉璃珠，机械心脏在胸腔里发出规律的嗡鸣。
他的左手是人类的血肉，右手却是由二十八星宿齿轮组成的机械臂，此刻正握着那柄方才算卦的青铜算盘，算珠上还凝着未散的卦气。
破界者的气息比卦象更浓。天衍子的机械音混着人类的声线，陆小友的剑骨，云小友的星核，还有这姑娘的青锋剑——你们身上都缠着维度乱流的丝线。他转动算珠，六十四卦盘在虚空展开，三位要找的破界之力，本阁确实有记载。
但在这之前...
他的机械臂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在众人面前凝成半透明的屏障，我得先让你们看看代价。
屏障里浮现出影像：一个穿玄色道袍的修士站在星陨坑中，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维度壁垒如薄纸般裂开，裂隙中涌出的能量却像活物般钻进他的七窍。
修士的皮肤开始崩解，骨骼显现出晶化的裂痕，最后整个人化作一团闪烁的量子态光雾，只余下一声凄厉的嘶吼：这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这是三百年前的破界者陈玄真。天衍子收回屏障，他试图用破界之力突破太虚天，结果被力量反噬成了量子幽灵。他的琉璃右眼闪过红光，古籍里说，这力量是上古文明为筛选准备的。
筛选什么？他叩了叩青铜算盘，答案在藏书阁最深处，第三层太初卷。
接下来的三日，天机阁的藏书阁成了他们的战场。
云螭的星核智脑连接了阁内的灵能数据库，将古籍内容以数据流的形式导入脑内；陆离用量子算法解析古籍中的玄学符号，在虚空画出复杂的共振公式；月瑶则抱着一摞泛黄的绢帛，逐字比对不同年代的手札——有些记载被后人篡改过，她得用青锋剑的剑气剥去覆盖的伪文。
当第一千三百六十五页古籍在云螭眼前展开时，他的星核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找到了！他的机械手指重重按在全息投影上，《太初历·灾变篇》载：破界之力，乃熵之饵也。
其形如蜜，引凡夫入瓮；其性如刃，断因果之链。
得此力者，必为熵所视，终成其壳。
陆离的量子笔在虚空中划出的公式突然崩解成光点。熵......他重复着这个词，右臂的符文不受控制地亮起，我们之前推测它是量子态生命体，但根据这个描述......他抓起一叠算天阁的算法模型，看这里，破界之力的波动频率和熵核的共振峰完全重叠！
这不是巧合，是熵在通过破界之力标记宿主！
云螭的星核智脑开始过热，他扯松领口的机械锁扣，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锐：既然是标记，那我们能不能逆向操作？
用破界之力的频率反向破解熵核的控制机制？
就像用病毒程序攻击防火墙。
月瑶的青锋剑突然铮地出鞘三寸。等等——她指向窗外，你们听见了吗？
警报声撕裂了藏书阁的静谧。
天衍子的机械音从传讯符里炸开：东南侧算力阵遭袭！
来者至少有三十人，全部戴着黑布斗笠，体内灵能紊乱如沸水——是破界者联盟的死士！
云螭将星核智脑的能源输出调至极限，机械臂的关节迸出火星：我和月瑶去挡，陆离留下保护天衍子！他转身时踢翻了案几，古籍散了一地，其中一页飘到陆离脚边，上面赫然画着熵的形态：一团纠缠的量子云，中心嵌着泛着幽蓝的太初核。
战斗比想象中惨烈。
黑袍人根本不在乎生死，他们的攻击里混杂着地球侧的纳米虫和洪荒界的妖丹碎片，每一剑刺出都带着维度乱流的撕扯力。
月瑶的青锋剑斩落第七个敌人时，剑身上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云螭的机械臂挡住第十三次攻击，齿轮组彻底卡死，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接对方的灵能拳。
破界之力！
用啊！月瑶的声音带着血沫，她的左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不用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云螭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着神经。
他闭上眼睛，任由那道古老的低语在脑海中炸开：欢迎回来，破界者。
黑暗中亮起紫色光带，那是维度共振的前兆。
云螭的皮肤下渗出细碎的星芒，机械义肢开始重组，原本卡死的齿轮竟逆着方向转动起来。
他的右手凝聚成半物质半能量的光刃，随手一挥，三个黑袍人连人带武器被撕成量子态的碎片。
但代价来得更快。
星核智脑的核心区冒出青烟，云螭的左眼突然失明，耳边响起芯片烧毁的滋滋声。
他踉跄着撞上石壁，喉间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荧光的量子液滴。
云螭！月瑶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住背后的偷袭。
青锋剑最后一次发出清鸣，将偷袭者的法器斩成两段，自己却碎成万千光屑。
她抱着云螭往下坠，在落地的瞬间，脚尖踢到了半埋在碎石里的东西——一枚刻着古老符文的玉简，符文的纹路竟和云螭腕间的星图如出一辙。
抓住......月瑶将玉简塞进云螭掌心，这东西......不对劲......
等陆离和天衍子带着支援赶到时，战场已经一片狼藉。
云螭昏迷着，机械臂冒着焦糊味；月瑶靠在他身边，怀里紧抱着破碎的剑鞘，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
她看见天衍子的机械眼，挣扎着抬起手：阁主......这个......
天衍子接过玉简的瞬间，琉璃右眼里的星图突然疯狂旋转。
他的机械心脏发出不规律的跳动声，青铜算盘的算珠全部崩飞，在虚空中组成一个扭曲的熵字。
先回主殿。他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这东西......需要最顶级的灵能显微镜解析。
月瑶看着天衍子将玉简小心收进玉匣，突然想起古籍里的另一句话：饵既现，鱼将至。山风卷着血味吹过，她望着远处逐渐消散的紫色光带，隐约听见云端传来某种低语，像是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说着同一句话——
他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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