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祭坛的断柱，在云螭脚下投出细长的影子。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团盘踞在丹田的热流比方才更烫了，像块烧红的铁，每跳动一次都要灼穿他的经脉。
腕间星图的金纹虽已淡成薄纱，可机械臂关节处的灵能灯却在不受控地明灭，发出蜂鸣般的警报。
云公子？月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微的急切。
她提着青锋剑走近，发间的星纹银饰随着动作轻响，你的机械臂......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云螭低头，这才发现机械臂的腕甲正渗出淡蓝色的灵液，那是能量核心过载的征兆。
他强撑着扯出个笑：老毛病了，可能刚才那记破界斩耗力太猛。话未说完，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爆鸣，三根精金打造的指节咔地断裂，掉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洪荒界土生土长的修士，她太清楚械修者的本命法宝意味着什么——那是与神魂相连的命器，若连能量核心都开始崩溃......她蹲下身捡起断裂的指节，指尖触到残留的灵液时猛地一颤：这温度......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云公子，你用破界之力时，是不是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啃噬？
云螭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月瑶的话像根细针，挑破了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从祭坛上那道金色光柱炸开的刹那，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那力量不似以往的灵能般温顺，倒像是头被唤醒的远古凶兽，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连带着机械法宝都被这股暴烈的能量波及。
或许该去天机阁。月瑶突然说，我曾听师父说过，天机阁的《太初历》里记载过跨维度力量的禁忌。
他们的算天盘能推演因果，说不定能找出这力量的源头。她的目光扫过云螭泛白的唇色，语气软了些，再拖下去，你的机械核心怕是要彻底报废。
云螭正要应下，腰间的传讯玉符突然发烫。
他捏碎玉符，陆离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钻出来：云螭，我在量子观测台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你的位置，立刻共享坐标。
千里外的量子观测台，陆离正盯着全息投影里疯狂跳动的数据流。
他的右臂符文泛着幽蓝的光，皮肤表面有细碎的量子态粒子正在逃逸，像被风吹散的星尘。
龙渊站在他身后，指尖轻点操作面板，将一组暗紫色的能量图谱投映在两人中间：这是你刚才量子化时溢出的能量，和三天前南极古碑的共振波型高度吻合。
维度共振？陆离皱眉。
作为量子物理博士，他比谁都清楚双生宇宙的脆弱——第三次共振本应在百年后才会达到峰值，可最近两界的能量壁垒崩解速度，已经超过了理论模型的二十倍。
龙渊的手指划过图谱上扭曲的波峰：你每次调动符文，都在无意识地抽取两界交叠处的能量。
这股力量太古老，古老到可能早于双生宇宙的诞生。他顿了顿，云螭的破界之力，和你的量子符文，很可能来自同一个源头。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起来，陆离的瞳孔里映出云螭共享的坐标。
他扯过实验服搭在肩上，符文在袖口若隐若现：我现在就去。
等等。龙渊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逐渐透明的手背，你现在的量子化扩散率已经超过37%，强行跃迁会...
会怎样？陆离转头，嘴角扯出个淡笑，和云螭一样，被力量反噬？他拍开龙渊的手，我们没时间等了。
当陆离的量子跃迁光芒出现在山道时，云螭正半跪在地上。
他的机械臂彻底熄火，左胸的星核智脑接口处冒着黑烟，月瑶用灵气裹着他的手腕，试图压制他体内乱窜的热流。
不远处倒着七具机械傀儡，金属外壳上布满焦黑的灼烧痕迹——那是破界之力留下的印记。
你来了。云螭抬头，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刚才遇到伏击，是熵核操控的傀儡。
陆离蹲下身，指尖按在云螭的腕脉上。
量子能量顺着接触点渗透进去，他的表情逐渐凝重：你的经脉里有股反向熵流，在吞噬灵能。他解下腰间的纳米符阵装置，试试这个，我改良过的稳定器，能暂时中和能量冲突。
装置贴在云螭心口的瞬间，他发出一声闷哼。
原本灼烧的热流像被泼了冰水，骤然平息了些。
月瑶扶他起身，目光扫过山道尽头——那里的空气正扭曲成暗紫色的漩涡，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从中踏出，面部隐在阴影里。
你们比我想象的更顽强。黑袍首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但破界之力终究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紫雾，当两界壁垒彻底崩解时，你们会是第一个被维度风暴撕碎的人。
龙渊的身影突然从陆离身后浮现。
他盯着黑袍首领指尖的紫雾，眼底闪过冷光：南极古碑的能量，果然和你有关。
南极古碑？陆离猛地抬头。
他想起三天前在南极冰盖下发现的古老碑刻，上面的符文与自己右臂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黑袍首领的笑声里带着恶意：那不过是熵大人留下的玩具。他后退一步，漩涡在脚下扩大，告诉你们个秘密——太初核的觉醒，从来都不是偶然。
话音未落，他便消失在漩涡中。
云螭扶住旁边的树干，机械臂的断口处渗出最后一滴灵液，滴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那里，半枚古老符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他腕间的星图完美契合。
太初核......月瑶轻声重复这个词，天机阁的《太初历》里确实提到过，那是创造双生宇宙的原初能量。
难道说......
先别猜了。陆离扶住云螭的另一条胳膊，你的机械核心需要专业修复，月瑶说的天机阁或许有办法。他看向龙渊，南极古碑、熵核、太初核......这些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龙渊点头：去天机阁。
他们的算天盘能推演因果，或许能找出这力量的源头。
云螭抬头望向夜空。
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隐约能看到天际有紫色的光带在游走——那是维度共振的前兆。
他摸了摸腕间淡去的星图，耳边又响起那道古老的低语：欢迎回来，破界者。
山风卷起几片落叶，吹过众人的衣角。
月瑶握紧青锋剑，指向东南方：天机阁就在那片云海里。
天亮前，我们应该能到。
云螭深吸一口气，将星核智脑的备用能源插入接口。
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能支撑他前行了。
陆离启动量子稳定器，右臂的符文暂时平息下来。
龙渊走在最前面，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山道。
远处，天机阁的飞檐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像是悬浮在天地间的星舰。
而在那座古老的算天阁里，白发苍苍的天衍子正转动青铜算盘。
当算珠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六十四卦盘的中心，代表破界者的卦象，正与太初核的卦象重叠成刺目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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