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离开时，张辅亲自送至仪门，张玉柔直送到府前石狮旁，管家更是殷勤地扶他上马。
反观朱高煦来时趾高气扬，走时却无人相送，脸色比天边的晚霞还难看。
毕竟谁能和每日送七十五两白银的财神爷过不去？
更让人心动的是朱瞻基透露的“后续还有新品“，若真如所言，这利润怕是要翻上几番。
“成事不足！“张辅看着烂醉如泥的张懋被架走，又好气又无奈。
若不是自己撑着门楣，这莽撞儿子哪能守得住家业？
张玉柔被丫鬟搀扶着回到花厅，双颊绯红：“父亲莫怪哥哥，这酒劲儿着实厉害。“
她强打精神，将谈判细节细细道来。
“你觉得他所言有几分可信？“张辅盯着女儿。
他虽掌着家族大局，却深知在生意经营上，女儿比自己更通透。
“十成！“张玉柔眼神发亮，“此酒一入市，应天酒行定要天翻地覆。以五两银的定价，不出三日便会被炒到十两。“
张辅挑眉。
女儿向来谨慎，从未如此笃定。
他突然皱眉：“只给应天经销权？应天之外呢？“
张玉柔摇头苦笑：“试过多次，他始终不肯松口。“
她心里清楚，换作寻常商户，张家早能用手段强压，但面对皇族，只能以利相诱。
“产量如何？“
“若原料充足，便可源源不断。“
张玉柔轻叹，酿酒离不开粮食，即便英国公府权势滔天，也难掌控天下粮道，“不过此番冲击，首当其冲的是把持应天酒行七成份额的马家。“
张辅眼中闪过精光。
马家虽为大族之首，平日里没少给张家使绊子。
这次若能借朱瞻基之力打压，既能为家族谋利，又能替朱棣分忧——皇上早对这些大族心生不满，只是碍于根基深厚不便动手。
“全力筹备。“张辅沉声道，“明日将宋瓷梅瓶送去太子府，就说是对世子殿下的回礼。“
张玉柔愣了愣。
自朱高炽失势，张家与太子府已三年未通往来。
今日朱瞻基一番作为，竟让父亲主动示好...
乾清宫内，朱棣把玩着密报，挑眉问贴身侍卫：“英国公竟如此看重？“
“回陛下，郡王特意留了一坛，说是要孝敬您。“
朱棣大笑，眼中满是赞许。
这孙儿倒是没忘本！
至于密报中提及的酒行生意，他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拉拢勋贵的手段，只要不触及底线，由他去吧。
“宣旨，让御膳房备着冰湃酸梅汤。“朱棣吩咐道，“一会儿世子送酒来，朕可要好好尝尝这让英国公都失态的佳酿。“
……
乾清宫内，朱棣刚要揭开酒坛封泥，两道黑影突然闯了进来。
未等值守太监通传，他便认出这两个“没规矩“的家伙——武安侯郑亨与保定侯孟善。
“陛下莫怪！“郑亨大咧咧一抱拳，“听说您得了坛仙酿，老臣这双馋虫早被勾起来了！想当年靖难时，您可说过有福同享！“
消息在应天府传得比风还快。
孟善本想找英国公府讨酒，却被张玉柔婉拒：“实不相瞒，应天送来的两坛酒，一坛孝敬了陛下，另一坛......“
话没说完，郑亨便拽着孟善直奔皇宫。
这两人打仗是把好手，耍无赖更是一绝。
旁人忌惮皇家威严，他俩却浑不在意——当年朱棣还是燕王时，三人常在帐中对饮，哪来那么多规矩？
“你二人为坛酒就闯宫......“朱棣板起脸，话未说完就被郑亨截住。
“陛下教训得是！“郑亨转头冲太监总管喝道，“郑公公，还不速去御膳房备些下酒菜？陛下操劳国事，正该饮几杯解乏！“
孟善虽没吭声，却稳稳站在郑亨身旁，大有“有酒同喝，有责同担“的架势。
郑公公苦着脸应下。
眨眼间，四碟酱牛肉、两盘椒盐花生米便端了上来。
朱棣看着这阵仗，又好气又好笑。
正要开口，酒坛已被打开，醇厚酒香瞬间弥漫大殿。
“好家伙！“
孟善眼睛发亮，这香气比进贡的葡萄酒还要勾人。
郑亨更不客气，抢过酒碗就灌了一大口，“痛快！这滋味，比咱们当年喝的烧刀子还霸道！“
朱棣轻抿一口，酒液入喉如一线暖流淌过，回甘久久不散。
他不禁想起宫里珍藏的“琼浆玉液“，与这酒相比，简直寡淡如水。
“听闻这酒五两银子一斤？“孟善抹了把嘴，“先前还嫌贵，现在看来，值！“
朱棣手一抖。
但细品口中余韵，他不得不承认，这酒确实值这个价。
再联想到朱瞻基与英国公府的合作，心中暗叹：这孙儿，竟用一坛酒就把勋贵牢牢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你们啊......“朱棣无奈摇头，却又忍不住端起酒杯，“下次再敢这样闯宫，定不轻饶！“
殿内三人相视而笑，酒香混着笑声，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
……
朱棣盯着空了大半的酒坛，看着郑亨和孟善抱着酒罐摇摇晃晃往外走，气得拍案：“两个老货！喝完还要顺走？来人......“
御前侍卫刚要上前，又被郑亨瞪眼吓退。
朱棣无奈起身，亲自给两人分酒：“一人两斤，不能再多！“
“陛下！“孟善晃着酒罐耍赖，“当年白沟河大战，末将把最后的酒都留给您了......“
“少提当年！“郑亨一把推开孟善，“东昌之战是谁背着您杀出重围？这坛酒我至少该拿三斤！“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动手。
朱棣费了九天二虎之力，才把这两个醉醺醺的侯爷打发走。
看着所剩无几的美酒，他恶狠狠地叮嘱：“郑和，谁敢再来讨酒，一律乱棍打出去！“
可宫门之外，早围了一圈王公贵族。
众人吵吵嚷嚷，非要尝尝这让两位老将失态的佳酿。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应天城，到了傍晚，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皇上被大臣们追着讨酒喝！“
太子府松涛阁内，朱瞻基听着探子的汇报，嘴角勾起笑意。
他随手打开檀木匣，三枚金灿灿的金子滚了出来：“拿这些去打点，消息要快、要准。“
这些金子，正是用朱高煦输掉的雀鸟玉佩从系统兑换而来。
朱瞻基深知，在这暗流涌动的应天城，情报就是眼睛。
“报！“另一名探子匆匆闯入，“赵王朱高燧已出王府，正往此处而来！“
朱瞻基眼神一凛。
这位皇叔表面闲散，实则暗中勾结党羽。
历史上，正是此人参与谋反，妄图颠覆太子一脉。
“让所有人退下。“朱瞻基摩挲着腰间雁翎刀，冷笑道，“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深夜造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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