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雄，你还敢来！”段飞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
刘雄背着手，一副长辈为晚辈好的样子，撇着嘴教训道：“啧啧，段飞啊段飞，你就是这么跟你爹说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真是白养你了！”
“爹？”段飞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刘雄，你记性不好，我帮回忆一下，就在昨天晚上，当着吴队长和村里各位叔伯的面，我们已经立了字据，断了亲！
从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只有仇怨，没有父子！”
“哈哈，说得好，确实是仇人！”刘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拍着巴掌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阴狠。
“既然是仇人，那欠债钱还，天经地义！小子，断亲的钱可以给你七天，但你欠我另外的钱，现在就得还了！”
“放你娘的屁！”老谢忍不住了，指着刘雄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刘雄你个老东西，昨天才签的字据，说好了七天！今天就跑来要钱？还要不要脸！”
“我不是来要断亲那笔钱！”刘雄梗着脖子，声音陡然拔高，看上去一脸痛心疾首。
“我是来要我自己的血汗钱！我辛苦辛苦攒了大半辈子，藏在家里的几千块钱，不见了！肯定是被这两个小王八蛋偷走了！段飞，你赶紧把钱给我交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段云从屋里冲出来，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钱？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哼！”刘雄双手叉腰，唾沫横飞。
“不是你们拿的，还能是谁？昨天就你们两个兔崽子在！我那钱藏得好好的，怎么偏偏在你们滚蛋的时候，就不见了？”
他招来的那几个汉子也跟着哄了起来：
“就是！肯定是他们偷的！”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连自己老子的钱都偷！”
“赶紧把钱交出来！”
双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老谢家门口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怎么回事啊？刘雄又来闹了？”
“听说，是段飞偷了他几百块钱。”
“几百块？那可是不少啊！”
“看不出来，这孩子胆子还挺大的……”
各种猜测和怀疑的眼神，就像针一样刺向段飞和段云。
就在此时，众人分开，吴队长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看到院子里的刘雄和他领来的那群人，眉头紧皱起来。
“刘雄！你还想搞什么？”吴队长厉声喝道，“昨天的事，没完了是不是？”
刘雄看到吴队长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吴队长，你来得正好！我不是来搞事的，我是来讨回公道的。
我放在家里的几十块钱，被这两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给偷了！这事你得给我做主！”
他指着段飞和段云，声音凄厉：“我省吃俭用攒了大半辈子，就那么点养老钱！现在全没了！肯定是他们拿去花了！
你看他今天还买了肉买了面，哪来的钱？就是偷我买的钱的啊！
吴队长，你得让他们把钱还给我啊！”
这个数字让围观的人们再次哗然，在这几十年里，有几块钱都敢盖间新房，或者娶一房媳妇了。
如果段飞买米买面，买肉买布的钱全是偷的刘雄的，那也太炸裂了。
吴队长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他看向段飞，眼神带着询问：“小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这孩子从小受不少委屈，问他是不是偷大人钱这种话，他问不出口。
段飞迎着吴队长欲言又止的眼神，也感受着周围众人投来的各种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满脸平静道，“他放屁。”
“我重复一遍，你的钱，我从没见过，更别说偷。”
段飞的目光如刀，直视着刘雄。
“我劝你现在立刻滚，别在这里惹是生非，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哎哟喂！听听！大家伙都听听！”刘雄顿时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段飞，对着围观的人大声哭诉。
“看看！这就是我养大的好儿子！偷了老子的钱，还敢威胁要打老子！天理何在啊！”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随即话锋一转，再次将矛头指向段飞，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你说你没拿！那你告诉我，你买这些东西哪来的钱？啊？”
他指着桌子上的猪肉、白面，还有那些鱼钩，声音陡然拔高：
“村里谁不知道，昨天你们还穷得叮当，今天怎么就突然有钱买肉了？怎么就有钱买了那么多渔具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得了几十上百块吧？你一个穷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是偷我的钱，还能是哪来的？”
周围观望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看向段飞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对啊，刘雄说得有点道理啊……”
“是啊，小飞这孩子以前穷得很，这两天确实有点不太劲。”
“我昨天就看到他家冒油烟了，像是在炖肉呢。”
“今天还买了这么多新家伙，这可不是小钱。”
“难不成……他真把刘雄的钱给……”
“几千块啊，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有些人的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院子里却很明显。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滋长。
人们总是更容易相信符合他们常识的事——
一个穷小子突然有了钱，多半是来路不正，相比之下，一夜之间钓到价值三百多块的鱼，这听起来却像是天方夜谭。
段云听到这些议论，脸色变得煞白，紧紧抓着段飞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老谢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想替段飞辩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毕竟，段飞确实是突然有钱的。
吴队长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看段飞，又看看那些议论纷纷的村民，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段飞身上。
段飞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这些钱，是我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钓了十六斤小黄鱼，去供销社卖来的，供销社有记录，一查便知。”
他的声音清脆而沉稳，没有半分心虚。
然而，这番话传到刘雄耳中，却如同火上浇油。
“钓鱼？卖了三百多？”刘雄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得前扑后仰。
“段飞段飞，你编瞎话都不会编，就你？一个连渔网都不会撒的毛头小子，还钓鱼？你糊弄鬼呢？”
他转向围观的村民，猛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是靠海吃饭的，你们摸着良心说说！谁家一天光靠钓，能钓上十六小斤黄鱼？还能卖三百多块？
他以为那黄鱼是金子做的？他当供销社是他家开的，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刘雄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赞同。
“是啊，刘雄说的有理啊。”
“我们起早贪黑出海撒网，运气好一天能弄到几十块，就谢天谢地了。”
“十六斤小黄鱼？这怕不是撞上了鱼群，直接下的网，光靠钓竿可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这小子的话，确实有点不靠谱……”
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常识，而不是一个听起来过于离奇的解释。
“我弟弟绝对不会偷东西！”
段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挡在段飞身前，对着刘雄钱怒斥道。
“刘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天天好吃懒做，就知道赌，家里的钱早就被你败光了！你哪来的钱藏着？你分明就是想讹我们！”
段云的话虽然点醒了一部分人，刘雄确实不是有私房钱的样子。
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大家对段飞钱财源的怀疑。
就在此时，刘雄那群人中间，走出一个脸上带着一个长长刀疤的汉子，这刀疤脸三角眼，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上下打量了段飞几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用沙哑的声音说：
“吵什么吵？真金不怕火炼，既然这小子说他有真本事，会钓鱼会赶海，那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刀疤脸向前，目光注视着挑衅，抬起头来。
“小子，敢跟不敢跟我们比试比试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