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苍鸾临世I熹光长明 > 第三十五章 面圣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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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还未散尽,御书房外的青砖上已落满霜色。萧玉昭站在殿门外,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断裂重铸的青铜凤簪,掌心被边缘磨得微微发红。

她知道,这一进去,便是与太妃正式撕破脸的开始。

门帘掀开的一瞬,冷风裹着檀香扑面而来。皇帝李昭睿正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串砗磲佛珠,指节泛白。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藏着几分疲惫和试探。

“你又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萧玉昭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的奏折轻轻放在案头,纸页在晨光下微微泛黄,像是一封来自旧日的信笺。

“陛下看看便知。”她说。

皇帝缓缓翻开第一页,眉头一点点皱紧。那是林嬷嬷亲手誊抄的账目单,每一条都清晰列明了冬炭采购、调拨与实际发放之间的巨大差额。最后一行写着:“苏九娘,银三万两。”

“这是……”皇帝的声音有些发颤。

“去年冬天,京城冻死七百余人。”萧玉昭轻声道,“可太妃府却在此时购入大量炭料,再高价转卖民间。那些本该属于百姓的炭,变成了她的私库银两。”

皇帝的手指在纸上停顿,久久未动。

萧玉昭继续道:“不仅如此,她在永昌十三年冬曾私自调动北疆边军,时间正是先帝病重之时。那份调兵令上有她的印鉴,也有您父亲——先帝亲笔批注的疑点标记。”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怎会有这份密档?”

“宫中自有明眼人。”萧玉昭答得平静,“但更重要的是,陛下是否愿意相信它的真实性。”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得苦涩而疲惫。

“朕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老谋深算的妇人,最多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没想到……竟敢勾结北戎。”

他说这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断玉簪,那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萧玉昭看着他,眼神坚定:“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彻查户部与工部近年账目。那些消失的炭料,不会无缘无故蒸发。”

皇帝终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宫墙,喃喃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朕已经给了她尊荣,给了她儿子封王之位,为何还要……”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太妃……太妃她……”

“她怎么了?”皇帝猛地转身。

小太监喘着气,说出一句话:

“太妃自缢身亡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皇帝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玉昭站在原地,神色未变。她早该想到,太妃不会坐以待毙。一旦察觉风向不对,她便会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一切,让追责无从下手。

“何时发现的?”她问。

“就在半个时辰前。”小太监回话,“是侍女进房送药时发现的。她……她手里还攥着一封书信。”

“拿来。”皇帝声音沙哑。

片刻后,一封信被呈到案上。信纸用火漆封着,盖着一枚熟悉的印章——太妃的私章。

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几行字:

“臣妾一生辅佐三代帝王,从未逾矩。今日遭此污蔑,唯有一死以证清白。望陛下念及旧情,勿毁我身后之名。”

落款处,是太妃亲自签下的名字。

皇帝看完,久久不语。

萧玉昭走上前,低声说:“陛下,她这是在逼您封口。”

皇帝猛然抬头,眼中怒意翻涌:“她死了,就能洗清罪孽?”

“她是在提醒您,”萧玉昭语气冷静,“若您追究到底,势必牵连无数旧臣旧事。她赌的就是您不敢动这盘棋。”

皇帝沉默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内侍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陛下!苏九娘不见了!昨夜守卫换岗时,她从侧门脱身,至今未归!”

皇帝猛地拍桌而起:“给我抓!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萧玉昭开口,“此时不宜大张旗鼓。苏九娘若真逃走,必是带着关键证据。若贸然通缉,只会逼她投奔北戎。”

皇帝咬牙,眼中燃起怒火:“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萧玉昭看着他,目光如炬:“陛下只需下令彻查太妃府,所有账册、文书、仆役,一个都不能放过。哪怕她逃了,证据也还在。”

皇帝盯着她许久,终于点头:“好。”

他转向内侍:“传旨,查封太妃府,所有相关人员暂押大理寺,不得擅动。”

内侍领命而去。

萧玉昭松了口气,但心底仍有一丝不安。

太妃死得太快,苏九娘逃得太巧。这一切,似乎都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她走出御书房时,天色已亮,阳光洒在石阶上,映出她长长的影子。

文若卿已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低声问:“怎么样?”

“她死了。”萧玉昭淡淡道,“临死前还留了一封信。”

文若卿皱眉:“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但她没写完。”萧玉昭补充道,“信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完。”

文若卿一怔:“什么意思?”

萧玉昭回头望了一眼御书房,嘴角微扬:“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几名禁军士兵押着一个人匆匆走来,那人衣衫凌乱,脸上沾满尘土,却依旧掩不住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陆雪衣。

她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却不低头,反而笑着看向萧玉昭:“你赢了吗?”

萧玉昭走近她,蹲下身,轻声道:“你怎么会被抓?”

“你以为我会傻到跟你硬碰硬?”陆雪衣冷笑,“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她抬起头,直视萧玉昭的眼睛:“你以为太妃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

萧玉昭眉头微蹙。

陆雪衣轻轻一笑,声音低沉:“太妃真正的秘密,不在府中,也不在苏九娘身上。”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而在……你的弟弟萧云铮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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