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位的太后一拍桌案,气得咳嗽起来:“德贵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妾从未让赵嬷嬷给连青传话让她在舒贵人的安胎药中做手脚,舒贵人昨日去过百合宫,那红花粉想必是连青昨日故意撒在梧桐树下陷害臣妾的,还请太后明察。”德贵妃反驳道。
赵嬷嬷也跟着反驳:“老奴三日前从未见过连青,还望太后明察。”
舒贵人听了这话恶狠狠地盯着德贵妃,眼中满是恨意:“贵妃娘娘真是好犀利的一张嘴,害了臣妾腹中孩子不说,如今证据确凿,还来颠倒黑白。”
“请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站在角落旁的谢华安在脑子里迅速理了理整件事情的头绪。
红花粉必定是舒贵人让连青掺进她的安胎药里的。
可舒贵人如果拿腹中孩子的命来陷害德贵妃的代价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她大可以不必流产,直接就说德贵妃让连青动了她的安胎药。
舒贵人用流产的代价来陷害德贵妃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二是她早就知道腹中这个孩子保不住。
但看舒贵人眼下如此虚弱的样子,应当是后者。
想到这里,谢华安理清思绪,站出来道:
“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梧桐树下的红花粉并不能说明什么,正如贵妃娘娘所说,舒贵人昨日去过百合宫,连青有机会可以在梧桐树下撒红花粉,因此,梧桐树下的红花粉不足为证。”
“再者,听说舒贵人之前胎相不稳,或许舒贵人早就知道腹中孩子不能留住,而且舒贵人之前与贵妃娘娘之间有过龃龉,舒贵人想借这个不能留住的孩子来陷害贵妃娘娘也十分有可能。”
“最后,舒贵人腹中皇嗣是男是女尚未可知,贵妃娘娘膝下已经有了齐王殿下和安阳公主,实在是没有必要顶着谋害皇嗣被人发现的风险去害舒贵人腹中孩子。”
她说得十分有理有据,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话,心中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舒贵人僵硬的嘴唇动了动,眼旁的泪痕让她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门口的一道通报声将她要说的话堵在了舌尖。
“齐王殿下,安阳公主到。”
二人进屋后躬身行礼。
“父皇,儿臣和皇兄听下人说舒贵人身边的宫女连青指认母妃谋害舒贵人腹中龙胎,连青必定是受人指使陷害母妃,不然一个低贱的宫女哪来的胆子陷害母妃。”
“儿臣和皇兄猜想连青必定是收了人什么好处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那里,就命人去连青家中查探了一番,倒还真被他们查出了一些东西来。”安阳公主嗤笑道,拍了拍手。
门外的一个公公快步迈过门槛双手呈上一个木匣。
木匣里装满了大块大块闪亮的银锭,底下还有几支嘉明帝前些日子赏给舒贵人的金簪。
一旁的连青见状,瞳孔睁大,下垂的双手用力紧攥着衣角,跪着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舒贵人看清木匣里的物品后恶狠狠的剜了连青一眼,似要将她生剥活吞下去,眼神十分可怕。
她知连青有一个赌鬼父亲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家里整日被追债人搅得不得安宁,连青的赌鬼父亲正欲将连青的小妹卖出去抵债,这才以银钱为诱让连青配合她演这一场戏,给德贵妃扣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扳倒德贵妃。
却没曾想,连青这个蠢货竟直接把她给的银两和金簪藏在了家中。
嘉明帝看到金簪后震怒道:“舒贵人,你还要如何解释。”
谢华安和陆纤尘似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舒贵人。
德贵妃也冷哼一声,目光锋利的看着舒贵人还要如何辩解。
“陛下,臣妾冤枉啊。”舒贵人见情势不妙,连连哭着叫冤。
眸中的泪水似江水一般,似乎干涸不了,泪流不止。
“臣妾冤枉,一定是安阳公主和齐王殿下联合起来陷害臣妾,一定是的,陛下,就是她们一起联合起来陷害臣妾,是她们陷害臣妾的啊。”
谢华安对着连青冷笑一声,语气中的冰冷让连青不由得感到十分害怕:“连青,如今证据确凿,你若还不说实话便是欺君之罪,到时侯恐怕你全家都要受你连累而死。”
她把陆纤尘想要杀她时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现学现卖,用来吓唬连青倒是十分不错。
德贵妃待她十分亲和友善,而连青竟和舒贵人联合起来想要陷害德贵妃,一时之间,她对连青也生了几分憎恶。
坐在一旁的陆纤尘闻言侧脸朝谢华安看了一眼,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连青一听谢华安说若是她还不说实话,家里人都要受她连累丢命哪里还敢隐瞒,急忙将舒贵人吩咐她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是舒贵人,舒贵人要奴婢去陷害德贵妃的。”
“舒贵人前几日午睡时突然身体不适,腹中疼痛难耐,就请江太医过来瞧了瞧,江太医说贵人血气不足,身子空虚,腹中皇胎难以保住,让贵人早日有个心理准备。”
“舒贵人听闻后十分悲痛气愤,对贵妃娘娘心中的恨意更甚,便以自己和江太医是表兄妹的关系哀求江太医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江太医也答应了,于是舒贵人心中便起了歹意要利用腹中的龙胎去陷害贵妃娘娘。”
“奴婢的父亲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他心中便起了恶念要把奴婢的妹妹卖到窑子里抵债,舒贵人承诺会给奴婢银两救奴婢的妹妹,奴婢一时走投无路才会听了她的话去陷害贵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跟奴婢的家人无关,还请陛下放过奴婢的家人。”
连青哭得撕心裂肺,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巨响。
母亲早逝,父亲好赌,她和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妹妹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牵挂了。
若是妹妹也不在了,她都不敢想自己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谢华安叹了一口气,虽她对连青的遭遇十分同情,可这却也不是她用来陷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坐在次位上的皇后觑了一眼嘉明帝的神情,然后也斥声发了话,语气中威严十足,“江太医,连青说的是真的吗?”
立在一旁的江翼听到自己被点时腿脚打了个寒战,当时他就不该答应帮舒贵人这个蠢货隐瞒实情,如今倒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江翼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众人面前跪下认罪道:“贵人当时确实要微臣替她隐瞒腹中龙胎不保的实情,微臣一时糊涂,想着贵人或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实情,便答应暂时替她瞒了下来,想着等过一些时日贵人想开一些后自己再告诉太后娘娘和陛下。”
他只认了自己帮舒贵人隐瞒龙胎不保之事,完全撇开了自己和舒贵人一起陷害德贵妃的之事。
谢华安闻言扬眉一笑:“江太医认罪倒认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