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别浪啊,我的哥 > 第十三章 摇椅碎后风波起,诗书无奈觅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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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瑶那张帅脸带着寒霜,拂袖而去,留下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再敢瞎搞就弄死你”的杀气。阿旁和院子里其他几个仆从早就吓得跟鹌鹑似的,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迁怒。

整个院子,一时间只剩下智宵呆滞的目光、一地狼藉的木头,以及……便宜老哥临走前那句如同魔音灌耳的加倍惩罚:“禁足加倍!抄书任务也加倍!派人盯着!”

“加倍……”智宵欲哭无泪。这日子,还有法儿过吗?本来抄那《诗》三百篇就已经够要命了,现在还加倍?这是想让咱抄到天荒地老,直接用竹简把自己埋了?

“公子……您……您没事吧?”过了好半天,阿旁才敢哆哆嗦嗦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自家失魂落魄的主子。

“没事?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智宵有气无力地挥开他的手,指着那堆木头,“看到没?咱的梦想!碎了!稀碎!”

阿旁顺着他手指看去,也是一脸惋惜,但他更担心的是公子:“公子,大公子他……他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把我唯一的乐趣给砸了?”智宵气不打一处来,但声音却不敢太大,生怕隔墙有耳,“行了行了,别杵着了!赶紧叫人把这堆……玩意儿……清理了!看着心烦!”

“喏!”阿旁如蒙大赦,连忙招呼其他小仆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智宵失魂落魄地被搀回屋里,一屁股坐回到靠椅上。没了摇椅,这靠椅好像也没那么香了。他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舒服是原罪啊!在这个时代,想正大光明地追求舒适,简直是挑战权威,是作死!便宜老哥智瑶那反应,不就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思维吗?家族荣誉、建功立业才是正道,你个当弟弟的不思进取,居然还敢搞这些“奇技淫巧”来消磨意志?砸你都是轻的!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看来,这咸鱼之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至少,明面上是不能再瞎折腾了。

“公子,水来了。”阿旁端着一碗温水进来。

“放那吧。”智宵意兴阑珊。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智宵是真的“老实”了。

摇椅没了,念想断了。兄长的雷霆之怒还历历在目,门口也多了两个时不时探头探脑、据说是奉大公子之命前来“协助”二公子抄书的侍从。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得,彻底没戏唱了。

智宵认命地坐在那张高桌前,面对着堆积如山的空白竹简和那卷厚重的《诗》。

抄吧。还能咋地?总比挨板子强。

只是这加倍的任务量……智宵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古文字,感觉头皮发麻。他拿起那支依旧不怎么顺手的毛笔,蘸了墨,开始了他苦逼的“加倍”抄书生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写了没两句,手腕就开始发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墨滴下来,毁了一个字,得重新刮掉重写。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脖子又开始僵硬了。

“他娘的!”智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赶紧抬头看了看门口,那俩门神似的侍从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枯燥,乏味,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智宵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无尽的“之乎者也”里发霉了。

然而,人是被逼出来的。当一件事不得不做,而且得做很久的时候,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得从中找点乐子,或者说,找到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智宵显然属于后者。

毕竟,现代社畜的抗压能力,那也是经过996洗礼的。

抄着抄着,他开始发现,这《诗》三百篇,好像也不全是那么枯燥无味?

一开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机械地誊写。

但时间长了,那些文字看多了,他竟然慢慢地……看懂了点意思?

这玩意儿,不就是古代的歌词集吗?

有写男女爱情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相思之苦写得还挺带感。

有写战争徭役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那股子苍凉和无奈,隔着两千多年都能感受到。

有写农耕生活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描绘了四季轮转,百姓辛劳。

还有写贵族宴饮、祭祀狩猎的,虽然很多礼仪细节看不懂,但也能窥见当时上层社会的生活风貌。

甚至还有……骂人的?“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嚯!这骂得可真够狠的!跟现代网络喷子比起来,文雅多了,但也恶毒多了!

智宵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开始不再仅仅是抄写,而是边抄边读,边读边琢磨。他用现代人的视角去解读这些古老的诗句,时而会心一笑,时而扼腕叹息,时而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啧啧,看来古代舔狗也挺辛苦啊。”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嘿,这不就是控诉剥削阶级嘛!劳动人民自古就不容易。”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嗯,这意境不错,有点小清新的意思。”

他甚至开始对某些诗篇的背景产生了兴趣,会让阿旁去悄悄打听一些相关的历史典故或者风土人情。阿旁虽然不懂自家公子怎么突然对这些感起兴趣来了,但还是尽力去办。

这么一来,原本苦不堪言的抄书任务,竟然变得稍微有那么一点意思了?

当然,舒服还是第一要务。虽然不敢再搞大型发明,但小范围的优化还是可以的。

比如,他让阿旁找来更细软的蒲草,塞进坐席里,让硬邦邦的椅子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比如,他研究了一下书房的光线,调整了桌子的角度,让白天能最大程度利用自然光,还让阿旁把窗户上糊的那层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半透明玩意儿擦得更干净些。

比如,他对笔墨纸砚……哦不,是笔墨竹简也提出了“改进”要求。让阿旁去跟管事说,二公子抄书任务繁重,为了提高效率,保证质量,请务必提供墨色更匀、笔锋更顺、竹片更光滑平整的上好文具。这理由冠冕堂皇,管事也不好拒绝,送来的东西果然好了不少。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抄书、吐槽、小范围优化中,智宵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过客。

通过《诗经》,他更真切地触摸到了这个时代的脉搏,感受到了这里人们的喜怒哀乐。那些不再是冰冷的历史记载,而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生活。

这天,智宵正对着一句“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发呆。这句诗讲的是兄弟情谊,花开灿烂,象征兄弟和睦。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个便宜老哥智瑶。

说实话,智瑶虽然严厉、霸道,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但好像,确实没对他下过死手?

砸摇椅是生气,罚抄书是管教。上次投壶丢了那么大的人,也只是训斥一顿,罚禁足。按理说,以历史上记载的智瑶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能做到这样,是不是也算留了点情面?

尤其那天砸完摇椅,智瑶临走前那句话……好像,除了愤怒,还有一丝失望?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智宵咂摸着这句诗,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未来智瑶会死得很惨,智氏会灭门。以前觉得事不关己,只想自己跑路。但现在……想到那个虽然讨厌,但毕竟是自己亲哥的家伙,想到这个虽然规矩多、不方便但毕竟是自己栖身之所的家族,他心里头一次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

“唉,烦死了!想这么多干嘛!”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抛开,“还是想想晚上吃啥实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阿旁恭敬的声音:“夫人来了。”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宜,穿着素雅的锦缎深衣,面容温婉,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正是智宵这具身体的生母,李夫人。

在这个时代,宗法森严,嫡庶分明。智瑶是嫡长子,智宵是嫡次子,母亲都是这位李夫人。或许正因如此,李夫人对这两个儿子都倾注了不少心血,只是对寄予厚望的长子智瑶更为严格,对被认为“性情跳脱”的次子智宵则多了几分溺爱和无奈。

“母亲。”智宵连忙起身行礼。虽然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妈没什么深厚感情,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而且这位母亲确实对他不错。

“宵儿,快坐下。”李夫人几步走进来,目光担忧地在他身上打量,“听说你兄长又罚你了?还加重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惹你兄长生气?”

她走到桌边,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竹简,又心疼地叹了口气:“这么多,要抄到什么时候去?手都该写坏了。”

“母亲放心,孩儿……孩儿知道错了,正在认真悔过呢。”智宵低眉顺眼地说道,心里却在吐槽:还不是您那大儿子脾气太爆!

李夫人也没多责备,只是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个食盒,打开来,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这是厨房新炖的莲子羹,你尝尝,败败火气。”她将汤碗递给智宵,“你兄长也是为了你好,智氏如今……唉,不容易。他肩上担子重,难免急躁了些,你莫要记恨他。”

智宵接过汤碗,一股莲子的清香扑鼻而来。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润甘甜,确实比他平时吃的那些粗糙玩意儿强多了。

有人关心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孩儿知道,谢母亲。”他含糊地说着。

李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心抄书吧,少想些有的没的。等你兄长气消了,母亲再去替你求求情。”

“多谢母亲。”

送走李夫人,智宵端着那碗莲子羹,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母亲那句“智氏如今……唉,不容易”,还有她眉宇间的忧虑,都让他隐隐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或许早已暗流涌动。

便宜老哥的“作死之路”恐怕已经开始了,自己这被加倍的禁足和抄书,看似是惩罚,但换个角度想……是不是也算一种变相的“保护”?至少,能暂时远离外面的风波?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又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但远方的天空,似乎已经有乌云在悄悄聚集。

“算了,不想了。”智宵摇摇头,决定还是先享受眼前的莲子羹,“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

他几口喝完甜羹,又拿起笔,目光落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句上。

“说起来……这个时代,我这个年纪,父母没想着给我安排给媳妇儿?”他摸了摸下巴,一个全新的问题,悄然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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