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的暮春总带着湿漉漉的甜，青阳已经盯了十多分钟的聊天软件的界面，与朱夏的聊天记录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转眼，这都回来三个月了，哼！一回国就玩消失，要不要主动发个消息？”一边这么想，一边无意识的在速写本上勾勒水杉剪影。棕榈叶的沙沙声裹挟着游泳池的水雾，混着她工装上淡淡的硝石味道——那是从红州带回的永存气味。一回国就马不停蹄的做工作对接，一边要交接项目信息给事业部和业务部，一边还要逐层做工作汇报，此次和谈非常顺利，起码达到了两个的友好合作目标，接下来几年时间，够给双方平稳发展了。
象牙山庄的椰林小径上，朱夏摸索着腰间的钥匙串，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音律，像极了红州海岸边被浪花舔舐的礁石。军令退伍通知书被他塞进风衣内袋，栗色的羊绒围巾还带着昨夜家宴上叔叔敬酒时洒上的威士忌气息。
“朱少，您订的包间在湖心亭。”顺着引路的服务员，朱夏漫不经心踏着湖边朝着前边走着，南市的夜总是黏稠的，路灯在椰影间洒下斑驳光斑，像极了斯坎达半岛雨季时被炸开的油井火光。
湖心亭的落地窗前，青阳正用羽毛笔在速写本上勾勒水杉剪影。棕榈叶的沙沙声裹挟着游泳池的水雾，混着她工装上淡淡的硝石味道——那是从红州带回的永存气味。想想三个月前，她正蹲在装甲车后用同样的羽毛笔记录弹药损耗，而朱夏的战术靴正踩着她刚画好的矿区地图。
象牙山庄建立在半山腰上，山脚下是纵横交错在绿阴间的五个小湖，夕阳照在湖面上，衬得到处都金黄金黄的，树木的倒影和晚霞的倒影交错在湖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光斑。青阳正盯着光斑看，突然一道身影从林荫小道上转了出来，袖长笔挺的风衣，擦得光亮的皮鞋，脑海中闪出了一双穿战靴的长腿。果然，顺着往上看，可不就是那个说要回国等他的那个人？
夕阳的余晖，衬得人真的闪闪发亮。青阳在心里面感慨了一下，边好奇，为什么回国没有联系，而出现在了这里。青阳举起了速写本，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的看着朱夏走进湖心亭的包间，青阳记得，湖心亭只有一个包间，包间刚才好像进去的是一个大美女。抬头翻了个白眼，青阳觉得，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话，等什么等，回家！心里一遍骂了几句，一边收拾东西，起身结账走了。
今天周末，象牙山庄湖边的草地上，好多家长带小孩子露营，转出湖心亭餐厅，一路上都是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傍晚了都不回家的吗？青阳看了一眼原来的路，被一帮小孩子占满了，开开在那哈哈哈哈做游戏。青阳只好绕道，打从湖心亭包厢前面的落地窗走过，落地窗外有一颗开满了话的月桂，香气扑鼻。
“南市的月桂比红州的甜。”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朱夏的嗓音被暮色浸染得发沉，他解开风衣的双排扣，栗色围巾滑落时带起一阵风，吹散青阳发间的鹤望兰发夹。发夹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恰好落在她因长久握笔而泛红的指背上。青阳转头，这才发现应该在包厢里面的朱夏，此时站在她身后，看看他，再转头看看包厢里面，从落地窗看进去，正好看到一个也在好奇朝外打量的美女。“好巧”“好久不见”他们同时说，青阳看着这个沐浴在金灿灿夕阳下的美男子，微风裹挟着花香，充满了鼻头于心间，突然，就有种万事不必强求，时间如此美好的释怀之感。青阳微笑起来指了指朱夏西装上的退伍纪念章的：“回来多久了？这是退伍了吗？”，朱夏顺青阳的手指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前襟沉声道：“家族企业需要接班人，刚回来几天。”青阳：“哦，那祝贺你。”朱夏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这个在月桂花的香气中笑脸盈盈的女人，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意识到自己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她。朱夏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从容不破？面对极端分子时不害怕，谈判桌上不卑不亢，啊，好想直接打包回家，但是文明社会不允许。这么想着，朱夏便开口到：“我记得说过等我回国，找你，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青阳睁大了眼睛，说到：“你还记得啊，可是她呢？”说着朝落地窗户里面还在好奇看这边的美女努了努嘴巴。
朱夏微笑了起来，双手抱胸，往前探头仔细看着青阳的表情，戏谑道“这是生气了？还是有点吃醋了？”青阳后退了一步：“都没有，要说什么就说吧”朱夏开心的笑了一声：“好，你跟我来”
入夜，象牙山庄的湖心亭亮起星星点点的纸灯笼。朱夏解下风衣，内袋的退伍通知书被月光染成银色，纸页边缘泛着硝石与海盐混合的气味。他的栗色围巾被海风掀起，露出颈间银色的子弹挂链——那是青阳当年遗落在装甲车上的U盘，此刻被他打磨成风铃模样。
“钢与火的舞蹈，总得有人先伸出手。”青阳的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叩出清脆回音，她怀抱的速写本被海风翻开，纸页上是她用炭笔勾勒的朱夏侧脸。炭笔粉末沾染在她的指尖，与硝石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同样的银光。
朱夏突然伸手按住她欲阖的画本，银色指节在炭笔痕迹上留下潮湿的印记。“你知道红州的谚语吗？”他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钢与火的舞蹈，最后总要回到泥土。”他解开腰间的战术匕首，银色刀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鞘内侧赫然刻着青阳的名字缩写。
青阳突然将匕首抵在自己喉间，金属冰凉与肌肤温度在瞬间达成默契。三年前的此刻，她正用同样的匕首撬开弹药箱的锁扣，而朱夏的战术靴正踩着她刚画好的野战地图。
“你想跟我说什么？”她的声音被晚风撕成碎片，又在朱夏转头的瞬间重新拼合。她突然伸手，将匕首柄上的战术绳解下，绳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恰似三年前她用尼龙绳绑在装甲车上的鹤望兰。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让我一直守护你”，微风从湖边吹来，带着淡淡的月桂花香味飘过青阳的发尾，拂过朱夏的衣摆时，朱夏垂眸认真的对眼前的女人讲。他们站得那么近，一伸手就可以抱到一起。朱夏双手一伸，真的就把青阳抱住了，抱住了才发现，整个抱紧怀里的时候，朱夏才发现，其实这个女孩子很娇小，想一辈子抱着。青阳顺势把头埋在朱夏的胸口上，听着咚咚强有劲的心跳声，什么湖心亭包厢里面的美女，什么回国后那么久都没有发消息的怨言和怨气，都没有了，也许此刻还有这个男人是最重要的，不此刻的美好，可以抵得过岁月。“好，说话算话！”青阳低声说到。此时，南市的夜空突然飘起细雨。雨丝落在青阳的速写本上，炭笔痕迹晕染成模糊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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