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辰明白小丫头的用意，神色紧张，甩袖起身，严词拒绝，“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我不管，谁都不能阻止我”姜霓夏坐正身子，抱臂，耍赖。
耳边传来女子任性的无赖话，杨彦辰想要转身，欣赏小丫头的神情，但又怕自己看到人，会心软，僵硬在原地。他缓了缓语气，“夫人，他们远比你想的要心狠手辣，以身作饵，万一出来什么意外，怎么办？”
姜霓夏吃软不吃硬，起身拉住男人的手，“没事的，你不是派人在暗处保护我吗？我爹也派了人的，这么多人在暗处呢，不会有事的”。
大手被柔软的小手包裹，杨彦辰软下神色，“一定要这样吗？”
姜霓夏对上男人的视线，在男人的注视下，重重的的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杨彦辰握住柔软的小手，试探的问道。
“不行，你在，他们说不得，就不敢动手了”姜霓夏急切的回答，双手在胸前，比个叉。男人神色紧张，她软下神色，“你不放心的话，跟在暗处就是”。
小丫头松口，杨彦辰眉头舒展，低声交代：“我躲在暗处，有需要，就唤为夫，自己小心”。
姜霓夏环臂，给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好啦，好啦，我会小心的”。
街道上
青缎鞋面缀着珍珠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轻颤，惊起廊下金丝雀扑棱棱乱飞，两个伶俐丫鬟早已擎着湘妃竹伞候在阶前，鹅黄披帛裹着月白襦裙的姜霓夏踏出府门。
姜霓夏捏起团扇遮至眉眼，透过缝隙窥见石阶下的灰衣男子。那人倚着石狮子，粗布斗篷垂落半截，刻意压得极低的竹蔑斗笠下，隐约可见两道游移的目光。她握着扇骨的指尖骤然收紧，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掌心硌出细纹。
廊下铜铃无风自动，叮咚声惊得灰衣人浑身一颤。姜霓夏整理戴着垂纱帷帽，昂首阔步上街。她余光撇见灰衣人转身离开，咧嘴邪邪一笑。
朱雀大街人声鼎沸，她抚过绸缎庄的云锦，眼角余光却扫到街角酒肆二楼，灰衣人的斗笠混在喧闹酒客中。
行至胭脂铺，姜霓夏故意打翻口脂。俯身捡拾时，瞥见一双皂靴停在三步开外，鞋底沾着城郊观音庙特有的红土。她忽然轻笑出声，腕间银铃清脆：“蓝莓，去把王妈妈叫出来，我要定制十套时新样式。”话音未落，身后衣角窸窣声骤然加快，追踪者大概以为她要久留，迫不及待去寻隐蔽的监视点。
暮色初临时，姜霓夏准备往回走。突然，街边传来一声炸响，受惊的马车疯狂冲进人群。尖叫声此起彼伏，混乱如潮水般满开。蓝莓猛地将姜霓夏往街边褪去：“小姐，快走！”话音未落，两人已被汹涌的人群冲散。姜霓夏的帷帽不知何时被挤掉，露出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惊慌失措间，她四处寻找蓝莓的身影，却只看见一张张陌生而慌乱的脸。
正当她试图站稳身形时，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带着药味的帕子瞬间贴上她的脸。姜霓夏瞬间屏住呼吸，拼命挣扎，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时间差不多时，她佯装眼前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看到，街边转角处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
待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昏暗的佛堂。蛛网在斑驳的梁柱间低垂，褪色的壁画上，观音菩萨的慈悲面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远处传来脚步声，姜霓夏再一次闭上眼，假装仍在昏迷。
梁间悬着的铜铃忽然轻晃，檐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枯枝刮过瓦片，又像是无数人赤脚踩过腐叶。
“哐啷——”木门被踹开的瞬间，腥风裹着烂菜叶的酸臭扑面而来。十几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挤在门槛处，浑浊的眼白映着佛前长明灯，破洞的裤管滴落着不知从哪沾来的泥水。为首的瘸腿乞丐拄着枣木拐杖，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污渍，他歪头盯着姜霓夏发间摇晃的珍珠步摇，喉咙滚动发出嗬嗬怪笑：“都说姜府大小姐香的能招蝴蝶，老子今天倒是要尝尝是不是真带甜味！”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佛像垂下的衣袂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姜霓夏后背抵着冰凉的须弥座，看着那些人影如同腐肉上的蛆虫般蠕动靠近，其中一人上前，抬手扯向她的披帛。
千钧一下之际，破空声骤然响起。三支箭精准钉入墙面，木屑飞溅中，一身玄衣的杨彦辰如鬼魅般掠入院落。他腰间的龙泉剑尚未出鞘，寒芒已逼得众人后退三步。
剑鞘轻震，龙吟自幽深处裂石而出。青峰破鞘剎那，铁锈与檀木的沉郁气息被激得四溅，刀刃擦过鞘口的脆响，宛如冰面炸裂时的清越——先是极细的“挣”音挑破寂静，继而尾音如绷直的银丝震颤，嗡嗡声裹着寒芒荡开，震得廊下蛛网碎成星点。
那抹冷光掠过香案时，供果上的露水竟凝作冰晶，随剑名簌簌滚落，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回响。
瘸腿乞丐狞笑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却在瞬息间被男人点住穴道，瘫软在地。其余乞丐见状作鸟兽散，唯有此起彼伏的哀嚎在空荡的庙宇中回荡。
姜霓夏盘腿坐在蒲团上，望着男人衣袂翻飞间扫落的银杏叶，突然意识到自己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时，杨彦辰转头看到小姑娘嘴角的血迹，眼底心疼划过，抬到半空的手，又落下。
姜霓夏抬手拉拉男人的衣袖，晃动。杨彦辰低头，对上小丫头的眼睛，“蒲团舒服啊，还不起来？”语气僵硬。
姜霓夏红着眼，委委屈屈，眼泪在眼眶打转，抬头，瘪瘪嘴，“腿麻了”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杨彦辰偏头遮住嘴角的笑意，深呼一口气，拉着小丫头的手，微微一扯，将人拉起来。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